尽管一起子亲卫已将地面打扫了一番,又垫上了几张锦垫,算是给阴森的天牢里带来了一丝的暖意,可亲卫们毕竟不是干这等活计的行家,整个牢房里依旧脏得很,不过李贞却不是很在意,笑了一下,也不多话,盘腿坐在了李承乾的对面,拿起桌上的酒壶,将桌子上的两只酒樽满上,拿起自个儿面前的那只酒樽,举在手中,比了个请的手势,李承乾也不客套,端起酒樽,一饮而尽,嘿嘿一笑,将酒樽顿在了桌上,眼盯着李贞道:“某何许人也?”
嗯?李贞倒真没想到李承乾会问出这么个问题,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作答,愣了一下,正要开口,却见李承乾嘿嘿一笑,挥手道:“八弟不必说,某自知某是何等样人,嘿嘿,世人皆道某不肖,谁人能知某为何不肖乎?想我李承乾亦非傻子,如何不知自爱,却偏要以颓废之姿示人,这其中的苦楚又有何人能知,罢了,罢了,如今说这些又能有何用?或许有一日八弟也会有此感受,但愿八弟不会似某这般没出息,来,喝酒!”李承乾拿起酒壶便将自己面前的酒樽满上,哈哈一笑,接着说道:“是是非非何日放,争争斗斗几时休,三江月夜一窗梦,人到无求品自高,哈哈哈……无求?无求!人非圣贤,又岂能无求?成王败寇,痛快,痛快!某便是败了,亦无悔!”
李承乾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无能,这一条李贞心里头有数,他为何要反,李贞多少也能猜得出些根底——除了一起子兄弟在背后捣鬼之外,其中更主要的怕是跟自家老爷子的个性脱不开关系,无他,李世民是个追求完美的人,别的不说,便是李承乾那瘸腿的样子就入不得李世民的法眼,就算李承乾不反,李世民只怕迟早也有一日会废掉李承乾,更何况就能力而言,无论是李恪、李泰还是李贞本人都远在李承乾之上,李世民选择的余地多得很,这个太子并不是非李承乾来当不可,李承乾装疯卖傻不过是为了暗中培植势力,做出最猛烈的一击罢了,只可惜他原本就不是个能力出众之辈,哪可能跟一代大帝李世民扳手腕,失败自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大哥,能放下便放下罢,父皇素来宽容,不会为难大哥的。”李贞心里头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明白归明白,李贞却不会就此说出口,默默地饮了口酒,缓缓地劝说道。
“放下?哈,哥哥到了如今不放下又能怎地?宽容?哈,好一个宽容!”或许是饮了酒的缘故,李承乾的脸上显出一片红晕,放肆地一笑,咬着牙道:“父皇宽容那是对着臣下,不说对我等兄弟,便是对宗室中人,他又何曾宽容过,当年玄武门……”
“大哥,你醉了!”李贞一听到这儿,便知李承乾要说什么,毫不犹豫地一顿手中的酒樽,截口打断了李承乾的话语。
李承乾被李贞的口气冲得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醒过了神来,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道:“醉了,哈哈,某没醉,自某懂事以来尚未有如今日般清醒,嘿嘿,某或许不会死,那只不过是父皇在显示其仁慈罢了,仁慈,哈哈,仁慈,某这一辈子也就到这儿了,剩下的日子对某来说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嘿嘿,但愿长醉不长醒,某就是想醉只怕也无甚机会了,呵呵,八弟大才,将来定有一日能入得东宫,到时候自会体味到某之苦衷,也罢,看在八弟今日送哥哥一场大醉的份上,哥哥便告知尔一句话好了——熬着,无论何事都咬牙熬着!罢了,言尽于此,听不听都由得八弟,回罢,哥哥醉了。”李承乾话音一落,便闭上了眼,斜靠在墙上,不言不动,再也不理会李贞。
熬着?嘿,那也得等老子有熬的机会不是?李贞本就是个灵醒之人,自是听得出李承乾这话乃是出自真心,也明白李承乾的政治生命已经算是就此结束了——即便老爷子饶了他的性命,也断无让其有丝毫东山再起的可能,最好的结果就是给个王号,而后打到边远之地去软禁起来,别说李承乾,便是他那几个儿子也一样再无出头之日了。
“大哥保重,小弟告辞了。”见李承乾不想再说话,李贞自是不想再多呆,一口气将酒樽中的残酒饮尽,起了身,躬身行了个礼,大步走出了牢房,李承乾虽不曾起身相送,可眼角却不断有泪水涌将出来,直到李贞去得远了,这才长叹一口气,望着满桌的酒菜,愣愣地想着心思……
同病相怜谈不上,兔死狐悲倒是有些,虽说李贞素来瞧不起李承乾,也早就知道李承乾逃不过被废的下场,但是真到了李承乾被废之时,李贞还是不免有些子酸楚,这或许便是同为天家子弟的立场罢了。自离了天牢,李贞也无心再去别处,径自打道回了府,却不曾想才刚在府门前落了轿,就见管家刘德全匆匆跑到了轿前,低声禀报道:“禀殿下,晋王殿下已在府中等候多时了。”
老九?妈的,这浑小子跑来做甚?一听老九跑来了,李贞心里头咯噔了一下,停住了正要迈出轿门的脚,脸上满是疑惑之色——自打年前李贞受命出征以来,李治便与李贞逐渐疏远了,原本隔三差五要上门打秋风的李治别说上李贞的门了,便是上朝时遇到也只是匆匆地打个招呼,交谈都少有,这会儿大乱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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