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雨淅沥沥地下个不停,不大,却缠绵得紧,倘若心情好的话,在这等如情丝般的小雨中散步倒也算得上一种享受,只可惜李贞这会儿丝毫也找不出喜悦的理由,满心眼里全是疑惑和不解,虽说脸上的笑容依旧可掬,可话却不多,与吴王李恪走在一道,大体上是听着,最多只是偶尔附和地说上两句,哥俩个就这么一路地行出了皇宫,到了该各自上轿打道回府的时候了,却不曾想李恪谈兴似乎极大,笑容满面地建议道:“八弟曾有诗云:好雨知时节,当春乃生。如今这时节的雨最是难得,你我兄弟何不纵马出城一游,也不枉踏春之名,如此可好?”
踏春?呵,妈的,这等踏春?哈,有意思!李贞压根儿就不信李恪的鬼话,心里头明白李恪这是有话要跟自个儿私下聊,十有**是为了碾庄一案而来的,虽说这会儿李贞心急着回府找自家谋士商议,可一来李恪如此盛情相邀,倒也不好出口拒绝,二来嘛,李贞还真想听听李恪打算说些什么,毕竟头前李恪自请审案的举止着实令李贞有些子摸不着头脑的,也想从李恪的谈话中找出些蛛丝马迹来,这便哈哈一笑道:“也好,三哥既有此雅兴,小弟奉陪就是了。”
“好,八弟爽快。”李恪一挑大拇指,笑哈哈地拱了拱手,走到自家侍卫群中,唤人牵过了匹枣红马,一跃而上,看着李贞道:“八弟,请罢。”
李贞原本的爱骑雪龙驹给了薛仁贵,一时间尚未去觅得新骑,此际见李恪那匹枣红马体格高大、甚是神骏,不由地多看了几眼,这一楞神的功夫就被李恪看在了眼里,但见李恪哈哈一笑,纵马踱了几步,到了李贞面前,笑呵呵地跳下了马来,将马缰绳递到了李贞手中,笑着道:“古人云:宝马赠英雄,八弟乃是我大唐之‘将星’,岂可无宝马相随,来,拿上,此马名为‘炎云’,产自漠北,乃是西域商人所带来之货物,哥哥瞧着不错,就买下了,哈,以哥哥的能力实配不上此马,这马满大唐也就八弟能驾驭得了,八弟不妨骑上去,试试马力如何?”
呵,瞌睡就有人送来枕头,这等好事还真是难得,娘的,管老三这小子想干啥,这马老子收定了!李贞本就是爱马之人,头前就已看出此马不凡,这一将缰绳接到手中,再仔细一看此马的根骨,立刻断定此马乃是千里马,其神骏之处只怕还在雪龙驹之上,不由地大喜过望,却也不管李恪送马的用意如何,哈哈一笑,伸手摸了摸“炎云”的大脑门,笑着道:“好马,多谢三哥美意了,那小弟就不客气了。”
“八弟说哪的话,都是自家兄弟,何须如此客套,走罢,一道踏春去!”李恪一挥手,示意手下侍卫再次牵过了匹大青马,翻身上去,一扬马鞭,指着城门的方向,笑哈哈地说道。
“好,三哥请!”李贞拿人的手短,自是满口子应承下来,翻身上马,兄弟俩并驾齐驱,沿着宽敞的南大街一路缓缓向城外而去,边走边谈些诗词、趣闻之类的闲话,倒也其乐融融。
“八弟,你是知道的,哥哥对碾庄一案其实并无头绪,父皇既是令哥哥主审此案,哥哥也就只能勉力为之了,唔,不知八弟可有甚看法?”出城不多会儿,路上行人渐稀,正谈笑风生的李恪突地摆出了副为难的样子,话锋一转,将碾庄的案子直通通地便提了出来。
切,扯淡,你小子要不是另有算计,会如此自觉地去接那个烫手山芋?骗谁啊?李贞压根儿就不信李恪的鬼话——李泰争主审权是有他的道理的,李泰是嫡子,朝中势力又雄厚,只消将李承乾这个嫡长子扳倒,他就成了嫡长子,先就占据了大义名分,再加上一帮子朝中重臣的拥簇,以及破获武库一案所带来的名声,他自然就有今东宫的本钱,即便是老爷子心里头不同意,只怕也难挡朝野间的呼声,这也是老爷子不肯将主审权交给李泰的根由所在,可李恪却是不同了,尽管他的排行仅次于李承乾,可他却是庶子,这大义名分上先天就吃了亏,再者,自打老五、老六先后出事之后,老三在朝中的势力如今已经极弱,无论怎么算,这东宫大位都轮不到他的头上,若是一个不小心,被人阴上一把,不但没捞到名声,反倒会因此而惹上大麻烦,以李恪如此精明的个人,如何看不出其中的风险所在,又怎会平白无故地要拿下这个主审权,若说其中没有蹊跷,李贞如何肯信,只是这当口李贞着实看不透李恪此举的用心何在,此时见李恪如此直接地就提起了碾庄一案,心里头不由地打了个咯噔,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哎,哥哥这也是无奈啊。”见李贞不答话,李恪突地长叹了口气道:“自古以来打江山易,坐江山难,秦、隋皆因东宫之变,二世而亡,前车虽是不才,却不忍目睹此等之惨事,拳拳之心可表日月,我大唐实乱不得啊,八弟可愿助哥哥一臂之力?”
嗯?啥话?这小子不会是烧糊涂了吧?就这么着拿一匹马就想收买老子?靠,把老子当傻子看了不是?李贞一听李恪这话,顿时被吓了一大跳,狐疑地看着李恪,心里头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外迸,好在李贞素性沉稳,这才没当场问将出来,只是默默不语地骑在马上,索性来个将糊涂装到底。
“八弟,你误会三哥,哥哥可不是想着入东宫来着,呵呵,哥哥别的没有,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这东宫大位哥哥从没想过,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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