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依然灯光明亮,脚下华贵的地毯似乎不如他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湿滑。
益忠躺在沙发上,那只断手被重新包扎过。血液没有将纱布浸透,只是在末端露出一点暗红色。
米勒将背包快速拿了下来,他急忙上前两步来到赌桌旁,把背包放在包裹着台布的赌桌上。
“咔啦……”
背包里传出细碎的碰撞声。
米勒将拉链拉开,把背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桌上。
当背包里的东西都倒在桌上时,米勒突然面如死灰,眼神惊恐。他颤抖的指着桌上的东西,不敢相信的向后退去。
只见赌桌上散满了药品和医疗用具,可是,没有一样是完整的。所有的东西都碎成了碴屑。
他们在医院内的动作太大,这些小心轻放的医疗用具根本抗不住。
最关键的是,他们最后逃生的方法,是跳楼啊!
米勒急忙转头看向张一诺和王富贵,眼中充满了期望。他声音颤抖着说道:“你们的,快……泥们的,快看看你们的。”
焦急的米勒又开始语调错乱起来。
“嗯。”
张一诺没有多说,点头应了一下便来到桌前。他解下背包,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
没有想像中的东西出现,和米勒的一样,都是碎碴。
“你。”
米勒头也不回,一手指向王富贵。
“哦哦哦。”王富贵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如果这些东西都不能用,那这趟白跑了不说,这个躺在沙发上的男人也就宣告死定了。他将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快速来到赌桌旁将东西小心翼翼的拿出。
依然是碎屑…………
王富贵尴尬地望向米勒,他本来和米勒就有过结,万一这小子将这事迁怒到自己身上可怎么办?
米勒没有对任何人发怒。
他双手抓着头发,痛苦的在原地来回踱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不停重复这句话,声音越来越大,最终他嘶哑的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为什么还是不行。”
米勒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在胸前,仰头大声喊道:“上帝啊,你想让我怎么样?难道我们经受的苦难还不够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上帝啊,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在这一刻米勒彻底失去了信仰,上帝是什么?神是什么?圣子、圣灵都是什么?他们为了人类甘愿牺牲自己。这也是米勒一直贯彻自己的信念,而现在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的祖国被侵略,兄弟姐妹被屠杀,同胞手足成为了恶魔,城市变为废墟。现在我拼尽所有力量为了救活一个同伴,可当一切到了最后却成为一场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真的有上帝,真的有神。他们为什么要眼看着我遭受如此劫难,为什么不出手点明我们这些迷途羔羊。
米勒跪在地上无声地哭泣了起来,泪水滚烫,烫得他脸颊生疼。
他试图将泪水咽进肚子里,而那滚烫的泪一路灼伤他的身体,陷进他的心窝。热量在他体内无限扩大,蒸干了他的鲜血,也蒸干了他所有的泪水…………
米勒像失去了灵魂一般,双手垂在两侧,低着头不发一言。
柳妍双眼早已泛起泪光,他来到米勒身边蹲下,紧紧将他拥入怀中。试着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他。
柳妍声音哽咽地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没有错,你尽力了,益忠会感谢你的。他在天之灵也会保佑我们,保佑我们所有人平安的活下去。”
这!
不对啊!
闻言,张一诺急忙来到益忠身旁。
只见益忠双眼紧闭,面色灰白。
他早在张一诺三人回来之前就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他没有等到救命的人,没有见到希望。
烟白山在张一诺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沉声说道:“我替益忠谢谢你们。”
“呵呵。”
张一诺干笑两声,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如果这也需要谢,那他真的无法接受这个谢意。
“你们俩先出去吧。”烟白山望向王富贵,轻声说道:“让米勒静一静。”
张一诺轻叹一声,看着跪在柳妍怀中的壮硕男人此时却脆弱得像个失去了一切的孩子。
他能理解米勒的心情,却永远无法感受他的内心。
一个人的内心里住着什么,也许连这个人自己也不知道。
张一诺和王富贵慢慢从房间走出,心中都是满满的低落。这一晚上经历了千辛万苦,最后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效果。
“啧啧啧……”王富贵伸手搂住张一诺的肩膀,扁着嘴说道:“你说这事整的,最后都扯犊子了,啥用没有。”
烟白山看着失魂落魄的米勒,不由的摇了摇头。
赌桌上乱七八糟的堆着各种药品碎片,和几把闪闪发光的手术刀。
失去生命的益忠安静的躺在沙发里。
他没有死在亲人怀中,没有躺在自己的床上。而是倒在了一具冰冷而名贵的真皮沙发里。
他不会有体面的葬礼,不会有亲人的送别,不会有象征着他曾来过这世上的墓碑。
但是,益忠不会知道,现在的他却比屋内所有人都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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