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他不长教训。”永和帝仍旧沉着脸道。
“晙时的性子陛下最是了解,他犟得很,这样硬着来,怕是会适得其反。终是自家的孩子,慢慢教便是了。何况,若果真是打厉害了,陛下过后不还是得心疼?陛下,您瞧瞧,都见血了,不能再打了,再打该把孩子打坏了!”郑皇后急道。
“陛下开恩!”裴锦箬亦是跪下,求道。
“陛下,您瞧瞧,您能忍得下心?”郑皇后扯了永和帝的衣袖道。
“父皇!还是饶了晙时吧!”
“是啊!父皇!”
事到如今,那几个边上站着的皇子不管心中作何想,都不得不为燕崇求情,再不能作壁上观。
何况,他们都看出来了,永和帝的沉默,便是心软的迹象。
果不其然,永和帝转头望着燕崇的方向,眸色纠结,终究是抬起了手,“住手!”
那两个内侍赶忙停下动作,裴锦箬却是再也忍不住了,一个反身,便是扑了过去。
可他趴在那长凳之上,后背满是血,她根本不敢碰,只得惊悸得白着脸,喃喃般问道,“你还好吗?”
燕崇虚脱似的睁开眼来,望着她,勾起嘴角,笑,一如往常的玩世不恭,似笑非笑,“放心吧!死不了!”若是他的脸色不是那么苍白,若不是那一头的冷汗,或许她还能真以为没什么大不了。
她眼里的泪控制不住,汩汩而下。
燕崇双瞳微微一缩,似是想要抬起手给她擦眼泪,可实在没有力气,一动,更是疼得厉害,他抽动着嘴角,手又颓然落了下去。
永和帝神色复杂望着这处,片刻后,终于是沉声问道,“朕问你,可是知错了?”
燕崇抬起眼,往上一瞥,目光又从永和帝身边那几个皇子身上一一掠过,便是垂下了头,沉默不语。
这番做派,落在永和帝眼中,便有些别样的意味了,他的眉心,又是深攒起来。
边上郑皇后瞥见,便是忙道,“这孩子还病着,又被打得厉害,瞧着,竟是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了……陛下!”郑皇后伸手,揪住了永和帝的袖子,“您有什么话,回头再训吧!先让他快些回去治伤要紧。”
永和帝目光从她揪在自己衣袖上的手转而望向了她殷切的双眼,眸色微微沉黯,又转头望向好似果真没了力气,趴在长凳上动也不动的燕崇,和趴在他身边,只顾默默垂泪的裴锦箬,最后,落在燕崇已一团洇湿的后背,终究是软下了神色。
“今日,有皇后给你求情,朕便暂且饶过你。这一顿板子后,但愿是小惩大诫,能让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事儿该做……回去给他治伤吧!这几日便先禁足在家了,好好养伤,也好好反省。”后面这话,是对着裴锦箬说的。
裴锦箬转身伏跪,行了个大礼,“谢陛下宽恩。”燕崇是再走动不得了,永和帝索性让人便就着那个长凳将他抬往宫门口去。
眼看着两人被宫人们簇拥着走远了,萧綦眼中,却是再也藏不住的阴鸷。
裴锦箬不错眼地望着燕崇,心里,已是翻江倒海。
今日这桩事,或许只是燕崇的兵行险着,故意惹得永和帝动怒,打他一顿板子,能够掩盖很多东西。譬如,他身上的伤。
可是,打是真的打,疼也是真的疼,何况,他身上本就有伤。
看他趴在长凳上,一直气息奄奄的模样,她的心,早就是揪成了一团,哪里还想得透这当中的关节。
直到内侍们停下步子,朝着某处躬身行礼,她这才恍惚回过神来。
一转头,便瞧见了一身官服,袖手站在夹道旁的叶准。
他目光沉寂,静静落在燕崇身上。
燕崇睁开眼来,也是望向了他,四目相投,好似无声的对峙。
裴锦箬亦是不知此时该以何种态度来面对此人,到底只是屈膝纳了个福,唤了一声“叶大人!”便是挥手让内侍们继续抬着人往前走。
错身而过时,叶准也一直未曾有话说。
待得他们走远了,叶准却还是袖着手站在原处。好一会儿后,直到一阵夹带着细雪的冷风拂面而来,他喉头一痒,咳嗽了起来,他才醒过神。
“叶大人在这儿?真是甚好!”萧綦恰恰好从夹道那一头走了来。
叶准抱拳向他施礼,“下官见过殿下!”
“叶大人不必多礼。”萧綦还是一副清贵温雅,彬彬有礼的模样,目光往他身上瞄了瞄,见他穿着官服,外面却还罩了一件厚厚的大氅,又听得了他方才的咳嗽声,便是关切道,“这天儿越发冷了,叶大人身子偏弱,还要多多将息自己才是。今日,本王做东,请叶大人到半闲居吃羊肉羹。这个天儿,围着火炉子吃羊肉羹最是不错了。”
叶准将手蜷握在唇间,连连咳嗽了一串,这才道,“殿下的好意,下官心领了,只是,下官这身子委实是不济,这些时日,又着了风寒,尚且吃着药,要忌口,便不去叨扰殿下的雅兴了。”
萧綦目光在叶准身上定了定,倏忽便是笑了起来,“倒是本王疏忽了。既是如此,叶大人便好生歇着吧!还愿你早些康复。”
“多谢殿下了。陛下有事唤了下官往御书房去,下官便先告辞了。”叶准朝着他躬身行了礼,待得萧綦抬手,便是施施然迈开步子,往御书房而去。
偶尔,还能听得他的咳嗽之声。
望着他的背影,萧綦面上的笑容却是缓缓消逸。
“这个叶准,还真是个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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