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箬到底是打跌起精神陪着晟哥儿玩儿了一会儿,直到晟哥儿玩儿累了,在臂弯里睡着了,她才将人交给了乳娘带下去。
只晟哥儿一走,她面上的笑容又是敛起,“去看看世子爷可回来了没?”
许是心有灵犀,她话落的同时,便听得一阵熟悉的跫音渐行渐近。
她一愣,下一瞬,便是急急起身,转过落地罩到了外间,刚好瞧见燕崇掀开帘子进来,毫发未损,面色无异,她一颗悬吊了多时的心这才缓缓落了地。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问过他没有吃,便让人摆饭,却没有问他与叶准见面,说了些什么。
早前,燕崇便笃定,荣王就快回来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大朝会上,永和帝便是颁下了诏令,让荣王尽快返京。
只是,如今荣王在南疆也算得举足轻重,只怕还有不少军务政务需要交接,但估摸着,年关前,怎么也该到了。
另外,让满朝上下唏嘘的,还有皇贵妃刺杀皇后,被贬为陈嫔之事。
据说,皇后一直未曾招认之前寒衣节上刺杀陛下之事,陛下也是心有疑虑,所以,尽管证据确凿,却也没有立时定了皇后之罪。
如今,皇贵妃之举让陛下疑虑更重,下令重新彻查寒衣节行刺案,竟是又查出了些许线索。
那个在酒楼中被杀了的,管采买的郭公公在多年前居然受过皇贵妃的恩惠,另外,司衣局徐尚宫家的侄子则到京兆府衙门喊冤,说是他家姑母出事前两日才写了信回家,随信附上的还有一大笔银两,京兆府衙门顺藤摸瓜,查出了那银两的出处,居然正是皇贵妃的娘家。
锦衣卫很快将皇贵妃娘家的兄弟和侄儿抓进了诏狱。
不过两日,那几人便是扛不住酷刑,招了。
那药粉,都是经由他们的手,送到司衣局徐尚宫和郭公公手中的。
这个局,是皇贵妃一手操控。徐尚宫和郭公公都是重要棋子。
只两人,一人为恩义,一人为钱财。
这么一来,寒衣节上的事,便也算得真相大白了。却是峰回路转,原是皇贵妃的手笔,转而嫁祸给了皇后。
想一想,却也是合乎情理。
毕竟,如此一来,若是能成,穆王是如今朝野上下,呼声最高的储君人选,宁王与福王全然不能与他相争,荣王又远在千里之外,陛下若是有个好歹,穆王顺理成章,便能越过太子之位,直接御极大宝。
而若是不能成,她安排得当,也能嫁祸给皇后,拉她下马。荣王最大的倚仗,便是皇后,这一招釜底抽薪,使得精妙。皇后若倒了,这储君之位,还有荣王什么事儿?
只是没有想到,她到底是得意忘形,竟是没能沉住气,在最后关头泄了底,如今,也算得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陛下大怒之下,将她一贬再贬,赏了个美人的位份,便被发配到了西掖边上的一座无主宫殿去了。
穆王听说消息,当即便在紫宸殿外跪下了,直到燕崇和裴锦箬进宫时,已经过了大半日,莫说宽恕了,永和帝根本未曾搭理过穆王,是以,他仍然在紫宸殿外跪着。
裴锦箬和燕崇是进宫来瞧郑皇后的,郑皇后伤得不轻,虽然没有伤及肺腑,却也要在床上躺着将养好些时日才能好。
不过,好在她心情舒畅。毕竟,陛下摆明了站在她这边,将她挪回了凤藻宫,又下旨将荣王召回,听说,陛下亦是日日都要到凤藻宫,圣眷正浓。这些种种,想必于她的伤势,总有好处。
可裴锦箬瞧着,郑皇后却还是一副容色淡淡,宠辱不惊的样子,也不知,是养气功夫练的实在到家,还是心如止水,当真已经不觉得欢喜了。
这宫中的日子,实在是旁人羡慕不来的。身处这锦绣堆中的人,好似终会被权欲、贪念、恶意侵蚀得面目全非,连自己,也不识得自己了。
有的时候,不是自己想争,只是,处于那个位置上,却又不得不争。要么赢,要么死,这便是宿命,可悲,又可叹。
从凤藻宫出来,夫妻二人相携而行,不知是出于什么缘故,都没有言语。
谁知道,刚过了中正门,却不期然与一个人对面撞了个正着。
是萧綦。
他怕是刚从紫宸殿过来,跪了许久,许是伤了腿,由一个护卫和一个内侍左右搀扶着,脚步有些趔趄,形容也有些狼狈,不复从前的意气风发。
目光相触,双方都是不由得停下了步子。
只,俱都是无言。
萧綦没了平日里端在脸上,已经如同面具的,那温文尔雅,谆谆君子般的笑容,这一刻,他眼底的阴鸷丝毫不加掩饰地从眉眼间,丝丝缕缕流出。
冷冷瞥过裴锦箬和燕崇二人后,便是连招呼都不打,就径自转身,朝着边上的一条夹道而去。
隔着不过数丈的距离,更加显得泾渭分明。
燕崇倒是没什么,反正一早便注定了为敌,便也不用表面亲热地互相恶心了,这样,反倒坦率自在。
只是回过头去,却见裴锦箬皱紧着眉,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
他自然知道她是担心,萧綦这般连表面功夫都不做,那便是已经恨到了骨子里,若是有朝一日,萧綦成了大梁的储君,等到永和帝再也无力相护的时候,他们的好日子,怕也是到头了。
不过,这些不在他的考量之内,他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要让萧綦再也够不着那个位置。
不只为了他不再成为他们的威胁,更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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