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燕崇则是不客气,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抬手,与叶准举起的茶杯轻轻一碰,而后一饮而尽。
叶准一直笑望着,目下微微暗闪。
燕崇喝了杯酒,叹了一声,这才随口般道,“之前答应过你的,既然事情已了,回头,便将季大姑娘送到你府上去。”
“燕世子和世子夫人自是一诺千金,这一点,叶某从未怀疑过。”
“恭维的话,叶大人还是少说了,反正,你我之间,也不是真心互相恭维的关系。不是吗?”
叶准淡淡一笑,不辨喜怒,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
“叶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日,有一桩事,想向叶大人求证。”燕崇一双眼,目光湛湛,紧盯着叶准,后者只是微笑不语,燕崇微微一顿,又道,“当年,宁阳关一役,叶大人虽不在西北,但也是决胜于千里之外吧?说起来,你于穆王到底有功,他却算得卸磨杀驴了?”
燕崇问话时,叶准始终只是面带微笑地端着茶盏轻啜杯中香茗,但笑不语。
待得燕崇问完了,他才慢条斯理将茶盏放下,头也不抬地笑道,“燕世子何必拐弯抹角,倒不如直接问,宁阳关一役,令兄战死是否与我有关?”
燕崇扯起唇角,冷冷一笑,“叶大人果真是个聪明人,既是如此,我便直接问了。宁阳关一役,我兄长之死,与叶大人,是否有关?”问这话时,燕崇目光灼灼,紧盯在叶准面上。
叶准笑着,轻吐几字,“算是有吧!”
燕崇没有料到他狂妄至此,居然在他面前,亦敢承认得这般爽快,他就当真不怕自己杀了他,为兄报仇吗?
燕崇的手臂肌肉悄悄贲起,望着叶准的双眸几乎能喷出火来。
叶准却还是不痛不痒地笑着,“彼时,我曾同时为荣王和穆王献计,陛下心中想战,且对那些主和派很是不满,既身为皇子,那便为主分忧,以谋圣心。至于献祭宁阳关,这么大的事儿,却不是我一介小小谋士能够决定的。”
“但你算计时,却分明将我燕家也算在其中了。”燕崇咬牙。
“我承认。不过……最后做出决定的,是令兄,此事,非我能左右。”
燕崇一拳重重砸在桌上,桌面上的碗碟都轻轻跳了跳,他双目赤红着,逼视叶准道,“为什么?”三个字,从紧咬的齿缝间挤出,他嘴里隐约已能尝到咸腥的,血的,也是隐忍的味道。
叶准抬眼回望他,嘴角含笑,眼底,却沉冷一片,“还能为了什么?燕世子不知道吗?我本姓赵,靖安侯府燕家,还有大梁皇室萧家,与我,乃是国仇家恨,报仇雪恨,天经地义。”
“既是报仇雪恨,你又为何独独要救我?”燕崇说罢,才又觉得不对,“不!你之前一直也试图害我,不只一次,甚至就是这一次,也是你一手布局,眼看着,已是将我逼入绝境,你是因为看穿了我的心思,还有季大姑娘的缘故,所以,才不得不中途改弦易辙,救了我?”
燕崇狐疑的目光瞥向叶准,不!他就算看穿了自己的计划,也该知道,不管他的计划能不能成,于他而言,必然都是九死一生,难道,还只是因为季舒雅?
不能吧!叶准这样的人,当真会为了一个女子,便枉顾他的国仇家恨了?
叶准却好似能看懂他目光中的深意一般,倏忽便是一笑道,“燕世子若实在苦恼得很,倒还不如直接问叶某。反正,叶某今日来的目的之一,也就是为了给燕世子解惑。当然,同时,叶某也希望燕世子替我解惑。”
叶准笑罢,低头,从衣襟处珍而重之掏出一物,递到了燕崇跟前。
燕崇目光不经意扫去,便是惊得双瞳一缩。
“这东西,燕世子该识得才是。”
燕崇顿了片刻,才抬眼望向他,“这东西,是我夫人给你的?”
叶准掌中之物正是他赠予裴锦箬的那枚玉佩。那枚玉佩本就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念想,他一直甚为看重,若非他们之间,好似被那玉佩冥冥之中牵绊的姻缘,他也不会将之赠予她,当作了定情信物。
这样的东西,裴锦箬一直收藏得极好,如今,出现在叶准手里,自然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裴锦箬亲手送到叶准手里的。
这一刻,即便叶准还什么都没说,但燕崇的心口,却已是急跳起来。
“这玉佩,不知燕世子从何得来?”叶准将玉佩放在了桌上,问道。
这样的话,他必然是先问过了裴锦箬的,再问一次,不过是为了确认罢了。
燕崇一边戒备地望着叶准,一边道,“这是先母所留遗物。”
“你指的是永安长公主?”
燕崇皱眉,不然呢?
“那么,燕世子且看看这个。”叶准转而又从衣襟处掏出一物,递与燕崇。
燕崇目光不经意瞥去,继而一顿,再是一惊,下一刻,便是劈手将叶准手里的物件夺了过来,扣在掌心,细细端详。
叶准一愣后,继而便是笑了起来,燕崇这个反应,倒是与那时他的,如出一辙啊!
燕崇眼中的惊色半点儿不减,又将早前叶准放在桌面上的玉佩拿了起来,左右手一手拿着一个,细细看过去。
好一会儿后,他才终于确定了什么,眸底好似压抑着什么,缓缓抬头望向叶准,“你这个,又是从何而来?”
叶准方才拿出来的,也是同样一枚玉佩。
与燕崇那一枚,材质相同,雕工亦是如出一辙,要说不同,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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