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一经下起,便是干脆利落,酣畅淋漓。
雨声如注,将笼罩了一个晚上的闷热尽数带走,只觉得周身都凉爽通泰起来。
裴锦箬躺在床上,虽然还是没能睡着,可这心里的烦躁,却好似也被这雨声一点点涤净一般,沉敛了下来。
她闭着眼,躺在床上,手搁在腹间。许真是母子连心吧,方才还在腹中翻腾的孩子,感受到了母亲渐渐心平气和,竟也是安静了下来。
冷静下来,头脑便也清晰了许多,伴随着雨声,裴锦箬想起的,却尽皆是这几日的种种。
燕崇的异样,叶准的话中有话,斛律藏的神来之笔……这当中,好似被一条无形的线牵扯着,是什么呢?她到底忽略了什么?
又是一道闪电,扯得窗户都是亮了亮,房内,有一瞬被映得明晃晃。
伴随着轰隆隆,好似就响在头顶的惊雷声,裴锦箬却是骤然从床上弹坐而起,眼中闪烁着几分怔忪与讶然,会是这样吗?
门,却在这时,轻悄地开启,一道身影轻手轻脚,几近无声地掠进屋内,往着床边走了两步,却是一顿。
刚好,室内被闪电扯得明晃晃的,四目相对间,燕崇低声道,“怎么还没睡?”
他浑身湿透了,神色略有些不自在,他自然知道裴锦箬是真正生气了,可是……
还在犹豫时,却见着她居然已经下了床来。
“你干什么?小心点儿!”他也顾不得其他了,一看着她那圆滚滚的肚皮,便心惊胆战,连忙冲上前去,将她扶住。
腕上却是一紧,被她紧紧扣住。她一双清澈通透的眼却是坚稳地将他看住,一字一句,虽是轻柔,却也铿锵地道,“至少这一次,叶准可信!”
燕崇一愕,静静望着她的眼,直望到眸底深处。
没有责问,没有质询,甚至没有怀疑,他忐忑着,却等来了这么一句?
燕崇喉间滚了滚,眼底似是暗潮翻涌,扶在她腰间的手,却是蓦地一收,将她紧紧揽在了怀里。
好一会儿后,才摩挲着她的头顶,哑声道,“放心!”
这一日,已是太后头七,徐蓁蓁也进了宫来,想是听说了昨日的事儿,所以担心,特意拉了卢月龄一道来看裴锦箬。
见着她,便是皱着眉问道,“你还好吧?”
裴锦箬点头笑了笑,“死不了。”抬起头,却是扫了一眼徐蓁蓁身后的卢月龄,后者有些不自在地低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这几日在奉安殿,她们二人打照面的时候不少,可卢月龄,却好似有意无意地避着她,今日,若不是徐蓁蓁硬拉着,她怕也是不会过来吧!否则,也不会这般不自在了。
趋利避害、登高踩底,这便是人性。何况,卢月龄嫁了人,多要以夫家的意思为准,裴锦箬不怎么怪她,只是,却忍不住有些失望罢了。
气氛有些沉凝,徐蓁蓁最是那忍不得的性子,见状,一手拉了一个,便是硬将两人拉到了僻静处,劈头就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都是好姐妹,有什么不能说出来吗?憋在心里,你猜我猜的,有意思吗?”
看破不点破,这个在徐蓁蓁这儿可行不通。
只裴锦箬和卢月龄都有些尴尬罢了,对望一眼,裴锦箬先忍不住了,“蓁蓁,你别……”
“没关系,我想了几日,这样憋着也不是法子,你我姐妹一场,有什么话,我还不如直接问你。”卢月龄反倒道。
这个倒是让裴锦箬有些意外,难道她不是因着燕崇出了事儿,所以跟其他人一般,看她不起了?毕竟,夫荣妻贵,自古如是。
卢月龄深吸一口气,这才道,“锦箬,我且问你,你和我家殿下,是否有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裴锦箬一愣,萧綦……于她而言,连个陌生人且不如,她早已忘了,前世时,怎么就鬼迷心窍恋上了这么一个人?而今生,她确定与萧綦没有半分交集,尤其是与燕崇成婚之后,她自认没有任何可供他人闲言碎语之处,因而实在不知卢月龄这一问由何而来。
虽是如此,裴锦箬不知怎的,却是想起了几乎被遗忘了的某段记忆。
那回在御花园遇上萧綦时,他那句好似意有所指的话。
那些,除了她自己,原不该有任何人知道。
她早前也忐忑过一段时日,但后来因着不见萧綦有任何的异常,渐渐地,便也抛在脑后了。
裴锦箬心口一紧,面上却还端着沉静。
卢月龄似觉得有些难以启齿,默了默,才又道,“你们可知道我们府上那位周侧妃?”
周侧妃?裴锦箬和徐蓁蓁对望一眼,自然是知道的,不就是太后娘娘那位娘家的侄孙女吗?
“因着太后娘娘骤然薨逝,周侧妃伤心过度,竟是一病不起,就在昨日,人已是没了。”卢月龄语调淡淡,裴锦箬和徐蓁蓁却是听得心惊不已。
这个时候病死……萧綦这般迫不及待吗?不!他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而刚才,还有卢月龄问了她与萧綦有什么关系作铺垫……
裴锦箬神色微凛,抬眼望向卢月龄。
卢月龄沉缓下嗓音,“周侧妃自然不是当真因着太后骤然薨逝而伤心过度,而是因为,她太倒霉,一个不小心,发现了殿下的一个秘密,还是一个绝不能现于人前,了不得的秘密。”
所以,周侧妃便这么病死了?
“我本也不该晓得,却在周侧妃病重时,被她半疯半傻地告知……殿下的外书房密室中,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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