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凤京城中,都是数一数二的人家。当年,英国公府那位姑娘嫁到裴府时,可是十里红妆,羡煞旁人呢。”
“原来是英国公府的外孙女,这就难怪了……”
看着那绵延了整条街的送妆队伍,围观的百姓们都是又羡慕,又嫉妒。
但到底百姓淳朴,都没有怀揣着什么恶意,反倒越是热闹,对于新人和男女双方府上来说,更是无形的祝福。
临街的某家酒楼内,楼上雅间的窗户半敞,季舒玄正坐在窗边,望着窗下街上热闹喜庆的送妆队伍,眸色深幽,举起手里握着的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转头又满上一杯,刚要举起,酒杯上,却是多了一只手,将那酒杯紧紧压住了。
他抬起头,撞见对面一双狭长幽深的眼睛,默了默,终究还是将握住酒杯的手,松了开来。
来人也跟着将手挪开,转而蜷握在唇边,掩住了两声轻咳,敛襟在季舒玄对面坐了下来,招手让人来将酒撤了下去,换上茶来。
“今日便喝闷酒,明日,岂不是要醉死了?”不过只是送妆而已,他便自苦若此,明日,可才是人家的大喜之日呢。
“叶大哥这可算得过来人的忠告?”季舒玄抬眼望向对面的人。“我从前便在想,能让自律如你,都控制不住,酩酊大醉才能暂且忘却的,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深痛,直到如今,方才领悟。”
对面的人穿得厚实,里面穿着絮了棉花的直裰不说,外面,还罩了一件大毛衣裳,裹得严严实实,却也越发显出他瘦削的身形,还有,微微泛白的脸色。
正是叶准。
此时,他要的茶刚好送了来,他正拎了茶壶在往茶碗中倒茶,闻言,微微一顿。但也只是一顿,那茶水,又再度倾注进了汝窑白瓷茶碗中,白烟腾袅上来,扑漫上他的眼睫,越发显出两分云山雾罩般的神秘来。叶准将两只茶碗中的一只,推到了季舒玄跟前,嘴角似是浅浅勾了起来,然后,似是叹息一般道,“你和我......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季舒玄皱眉,“你可是说,我要娶别人,而你,不会?”
叶准倏忽一笑,“你往后,自会明白。”
季舒玄望着他,眼眸深处,却好似翻涌起了暗潮,“有的时候,我真是想不明白。我是无能为力,你又是为何?”问罢,不等叶准有什么反应,季舒玄却是一摆手道,“罢了,问什么?问了,你也不会说,左右还不过就是那些语焉不详的敷衍。叶大哥......你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总是让人看不明,摸不透,不管怎么说,你没能与我姐姐走到一处,我虽有惋惜,却也着实松了一口气。你这样的人,与我们,实在隔得太远了。”
“你喝醉了。”叶准目下闪动,嘴角的笑纹却是自始至终未曾变过,这话,平淡,却也笃定。若非喝醉,这样的话,季舒玄是不会出口的。哪怕,他已憋在心中许久。
叶准说着,侧头往边上一瞥,东河立刻会意地低声回道,“清早过来便喝起的,小的们也不敢劝。”
清早过来,那怕就是连早膳也未曾用过,又喝的是闷酒,难怪会醉了。
叶准叹息一声,转头看了看对面的季舒玄,他好似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目光又落到了窗外,去看那些一抬抬从眼前送过去的嫁妆。
“去结账吧!咱们送你家公子家去。”好在今日不当值,否则,这个模样,可如何是好?
东河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是。”他们知道公子心里不痛快,知道不妥,却也不敢拦。好在叶大人过来了,公子一向听他的话,有他在,也算得找到主心骨了。
东河转身,正要去结账,安排车马,却与正急匆匆迈步进来的季舒雅撞了个正着。
“东河,你家公子呢?”季舒雅皱着眉,见得东河,便是问道。
东河的面色,却是有一瞬的尴尬难言。
季舒雅也用不着他回答了,皱眉便是往里望了进去,目光,却是微微一滞。
窗边,那道竹青色的身影施施然站起,转头朝她望来,嘴角微弯,含着笑。
一如记忆当中的清雅,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她遇上他时,还未学到这首淇奥,学过之后,心里眼里,能配得上的,却唯有一个他。
回京前,便猜到终有相见之日,却没有料到,会来得这么快,会是在这样的境况之下,猝不及防,便是四目相投,却也只剩,相顾无言。
有人黯然神伤,便也有人意气风发。
这会儿,裴府送来的嫁妆,已是入了靖安侯府,满满当当摆了一院子。
这意气风发的,自然便是明日的新郎官儿了。
清早起来,这脸上的笑容便是没有歇过,见了来送妆的裴锦桓和裴锦枫大小两个舅子,更是热络非常,勾肩搭背,哥仨好地将两人请去了外院饮宴。
林氏让人发了赏钱,将那些送妆的人也引了出去。待得人走了个干净,林氏脸上的笑容也是一寸寸消失在了唇瓣。
申嬷嬷扶着她,转头望着这满院子的箱笼,皱眉道,“这么多,看来,我们之前准备的地方,怕是小了些,放不下了。”
“暂且让人将西面那个空置的小院子收拾出来,那里离池月居近,将东西挪进去。回头,等到新妇进了门,交给她便是。”林氏说罢,便是扶了申嬷嬷的手,转身往垂花门走,那些箱笼,自然有人操心。
待得走得远了些,申嬷嬷才哼道,“没有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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