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燕崇明明有气无力,却还是漫不经心地笑着向她保证,裴锦箬双眼有些模糊,手下的动作却不停。
除了一开始的生疏,慢慢,便是熟稔起来。
很快,将伤口包扎好。裴锦箬抬手碰了碰他的脸,却觉得指尖滚烫,不由皱了皱眉,转身,便要让洛霖去寻个大夫来,这么烫,怕是还得让大夫来看过,加剂内服的药才是。
谁知,手,却是被燕崇紧紧箍住。而他,整个人,更是一倾,便倒在了她膝头,枕在了她的腿上。
“你别走!陪着我!”手紧紧拉住她的,语调低回下来,双目也缓缓阖上。
裴锦箬皱着眉,望着他眉眼间的倦色,还有从未见过的脆弱,想起洛霖说的,他这些时日以来,不眠不休,身上又还带着伤,如何能够撑得住?
没一会儿,便听得他呼吸均匀轻浅起来,居然是睡着了。
裴锦箬犹豫了再犹豫,终究舍不得将他唤醒,便就维持着原本的姿势,由他躺在自己腿上,可手,却时时探着他的额头。
好在,温度没有再往上攀升,她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等到她双腿都被压得麻木时,他额头的温度反倒降下去了些,这便是刚才的药起了作用。
裴锦箬长长舒了口气,好在他好像睡熟了,小心翼翼将他从腿上挪到蒲团上躺下,裴锦箬这才挪动着发麻的双腿,过了半晌才扶着墙站起身来,转头望了一眼睡得沉的燕崇,蹑手蹑脚出了灵堂。
“洛霖,你家公子睡着了,怕他着了凉,让人送床被褥进去。”出得门,裴锦箬便是对洛霖低声吩咐道。
这就睡着了?洛霖有些诧异,却是真正高兴,连忙应了一声,转身去办了。
“你倒是个有本事的,居然还真让他乖乖睡觉了?”老头儿望着裴锦箬,眼中泛着奇异的光。
裴锦箬眉心微颦,面上却是恭敬,“还不知这位前辈如何称呼?”
“老头子姓庄,不过一介江湖草莽,不过燕崇那小子,要喊我一声‘师父’。”
师父?裴锦箬微微一愣,她倒是从不知,燕崇还有个师父。
至少……前世,她是半点儿不知的。不过,前世,燕崇的很多事,她也确实不知。
心中千回百转,面上,却是恭恭敬敬的蹲身敛衽,行了个礼,口称“庄老”。
庄老点了点头,捋着花白的胡须,还算得满意。“这个是我给你的见面礼,自己拿着。你可别不识货,当我老头子小气,这可是好东西。”从兜里掏出一只青花瓷盒,不由分说扔进了裴锦箬怀里,又念叨了一通,这才转了身,背着手,晃晃悠悠走了,那副悠哉的模样,倒是与方才初见时的焦急慌乱大相径庭。
洛霖没一会儿回来了,手里抱着一床被褥,亲自进了一趟灵堂,给燕崇盖上,才又轻手轻脚地关门出来,“我送三姑娘回去吧!”
裴锦箬点了点头,末了,又想起什么道,“他还有些发热,回头注意着,若是不成,可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得给他熬药喝。”
看着洛霖点了头,裴锦箬却还是不能放心,想了想,又道,“他若是不听话,你再找我。”
回去之后,裴锦箬始终有些不放心,毕竟,那一日,看着他的伤,委实不轻。
可是,直到等到燕岑落了葬,洛霖也再未来找过她。
裴锦箬松了口气,将事往好处想,燕崇的身体底子好,只要乖乖听话,按时换药,好好休息,那伤也没有大碍才是。之前若非他自己不将息,也不会弄得那么严重。
燕岑停灵二十一日,才葬进了燕家祖坟。
丧事一了,靖安侯便上了折子。众人都以为,他是请封次子为世子。
毕竟,燕岑已死。燕崇继承爵位,理所应当。
却没有想到,靖安侯的折子,却是直接奏请次子继承爵位。
这,便是要从靖安侯的位子上,彻底退下来的意思。
便有人暗地里说,靖安侯伤得重,当然,也有长子骤逝,心灰意冷的缘故。否则,靖安侯如今正值壮年,何必?
永和帝接了折子,却是暂且留中不发,只是召了靖安侯入宫,君臣关起门来,在御书房里说了许久的话,说的什么,无人得知,只是,靖安侯府的爵位如何处置,也暂且还没有定论。
这日入夜,裴锦箬的竹露居内,却又迎来了不速之客。
洛霖无声无息进了竹露居,却只是站在门外,朝着裴锦箬抱拳行礼。
袁嬷嬷和绿枝都吓了一跳,但却比之燕崇不知规矩了多少倍。只怕,到现在,袁嬷嬷也不知,燕崇私底下都夜探香闺好几回了。
裴锦箬一看洛霖,还以为燕崇又怎么了,袁嬷嬷本来不怎么同意,她却还是执意跟着洛霖,悄悄出了府。
谁知,洛霖却没有带她去靖安侯府,而是带着她到了鹭江边上。
那里泊着一叶小舟,燕崇便立在船头。一身藏蓝色的直裰,因着清瘦了好些,越发显得人长身玉立,正扭过头,望着她笑,船头晃悠着的气死风灯,映衬着他的面容明明灭灭。
裴锦箬皱了皱眉,步伐也略有些犹豫。
到得近前,见他虽然瘦了好些,但比之那一夜,却精神了许多,不像有什么不妥的样子。但知道他自来能撑能装,她还是有些犹豫,“你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换药?”
“到底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我看不到呀,要不,你帮我看看?”他朝着她伸出手来,嘴角斜斜扯着,带着些魅惑的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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