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门外,自然已经有人,此处,由袁嬷嬷亲手安排,未让旁人经手,就是红藕也俱是瞒下了。
这角门处守门的婆子,也早已是她们的人,如今,与袁嬷嬷一人守在门外,一人守在门内。
而裴锦箬则和门外那人在院墙投下的暗影下,很快说了一席话。待得再进来时,与袁嬷嬷轻点了一下头,主仆二人便是轻手轻脚地从那里走离。
看门的婆子轻手轻脚关了门,又回到了门房处窝着打盹儿,丝毫没有人察觉出半点儿的异常。
等到回了竹露居,袁嬷嬷望着空了一大半的妆匣底层,却是长长叹了一声,“姑娘这银子真是流水一样的花出去。就那么点儿例钱,往后,莫不是得紧巴巴地过日子?”
裴锦箬想起她这些时日花出去的银子,只怕是将她这些年的私房,包括过年时长辈给的压岁钱都给用光了,不由也是笑了。
“嬷嬷莫要心疼银钱,过些时日,等我见着了外祖母,让她给我零花钱用,不会短了嬷嬷你们的月钱。”
这自然是说笑的,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袁嬷嬷本就观人于微,已是足够了解自家的姑娘是个什么性子。
她不过是为了宽自己的心罢了,哪里会真正去找葛老夫人要什么零花钱?
袁嬷嬷看着少女纤弱的背影,不由有些心疼,抬手,将她轻轻抱住,咬牙道,“罢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等到一切事了,将太太的嫁妆都夺了回来,姑娘自然手头宽裕了。”
裴锦箬在这府中没有半点儿根基,唯一能做的,只有财帛动人心。好在,有句话自来不错,有钱能使鬼推磨。为此,她还真从她外祖母那儿拿了一笔零花钱。
葛老夫人也是借此提点她,要收拢人心。先靠利,再以德与忠。
只是,如今,那笔钱,也是花了个七七八八了。
“嬷嬷,我有些怕。”望着烛火幽幽,裴锦箬的嗓音有些飘忽。
袁嬷嬷抬手,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姑娘,莫要怕。嬷嬷一直都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姑娘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若是孟姨娘没有害人之心,自然相安无事。若是她先算计,那么,便也怪不得谁。”
裴锦箬咬了咬唇,“是啊。我织了一张网,可她若是不撞上来,那么,再怎么密实的网,也只是枉然。”
“所以,姑娘,这个时候,可不能心软啊!”
裴锦箬点头,“我不会心软的。孟姨娘欠我的,欠我娘的,也是时候,该还了。”
话虽这么说,可这日夜里,睡在榻上时,裴锦箬却是做了梦。
梦里,恰恰是煜哥儿刚能被逗笑的时候,香软的身子,粉红的牙床,一笑时,便不住流下的哈喇子,可那副模样,落在她眼里,却总能让心肠软得一塌糊涂。
儿,活生生的煜哥儿却是在她的嘶喊中,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
裴锦箬从梦中尖叫着醒来,浑身的冷汗,如同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般。
她在帐子里发了半晌的呆,才在尚昏暗的天光中,哑着嗓喊人。
隔间里值夜的玉笺听见了,忙进来伺候着她起身。
孟姨娘怀了孕,裴世钦在确定之后,只有满心的欢喜。毕竟,裴府已经许多年未曾有过小孩子的哭声了。何况,裴世钦这样的年纪,总有那么两分老来得子的感觉,自觉宝刀未老。
是以,欢喜后,便立刻去了春晖院与裴老太太商议。
裴老太太虽然不愿,但谁让孟姨娘命好呢,这个时候,居然怀了身子。看在孟姨娘肚子里是裴家骨肉的份儿上,裴老太太就算不甘愿,也只得依裴世钦的意思,暂且解了孟姨娘的禁足。
事实上,最开始说的,孟姨娘的禁足之期乃是一月,时候早已到了。只是,裴世钦顾忌着英国公府,顾及着裴老太太,所以,便装傻,一直让她继续禁足下去了。
裴锦芸倒是被放了出来,裴锦箬在给裴老太太晨昏定省时,偶尔也撞见过几次,倒好似变了一个人般,沉默了不少。
就连裴老太太都私下感叹说,这些时日禁足抄写女戒倒是罚对了,裴锦芸整个人都要沉稳懂事了许多。
裴锦箬却知道,狗改不了吃屎。裴锦芸那不过是装出来的样子罢了,她可不会忽略偶尔撞见的,那阴毒如同毒蛇吐信一般的目光。
咬人的狗不叫,如今的裴锦芸,反倒比从前要危险了那么两分。不过,暂且却也还用不着她太过忌惮就是了。
既然连裴老太太都默许了,裴锦箬自然不会自以为是地去劝阻裴世钦,若不将孟姨娘放出来,如何等她作妖?
只是,她沉得住气,旁人却未必了。
这一日散学,季舒玄说,她请叶槐生帮忙画的那幅大相国寺的图,已是差不多成了,若是她有空,便让她过去瞧瞧。
左右无事,裴锦箬便应了。
由着裴锦枫和季舒玄一左一右骑马在侧,护持着她的马车往洒金街去。
谁知,车马才出了博文馆不久,便听得马蹄声如奔雷,从远处疾驰而来。
裴锦枫和季舒玄都是抬眼往前方看去,便见得一阵烟尘随着马蹄声往这处逼来。几骑飞驰,眨眼间,便已是来到了近前。当先一人,一人大红金绣的飞鱼服,在半空中猎猎飞舞,恍若炽燃的一朵云,顷刻间,便卷到了眼前。
一声马鸣,那人单手持缰,将马勒停,就堪堪停在他们之前不过两步开外,一双沉静幽深的眸子,淡淡扫了过来。
“表哥!”季舒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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