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虚所至,景梅笑得格外灿烂。
景瑶交代一句,出去接电话。
景瑶把事情过一遍,柏慕航听完,轻轻笑了下,凉飕飕的。景瑶能听懂那笑声的意思,不外乎,你家的亲戚,没话说了,用言语难以形容。
“挂了,还有事要忙。”景瑶怏怏不乐,遇到这种事,她也是头一桩,以为她不抓狂啊。
“等等,需要我出面吗。”老婆遇到困难,老公必须出头。事关责任心,大男子虚荣心,半点不含糊。
景瑶连忙摇头,彷佛惊吓到,“不用,你千万别过来,你来了,她们更把鸡毛当令箭,目中无人了。”
柏慕航点头,想想也是。他一出马,谁与争锋。
“那你有事找小许,别自己强出头,扛不住了立刻告诉我,我来善后。”
挂线,柏慕航又打了电话吩咐小许,密切注意太太行踪,保护周全。
景瑶这边,光是一通电话,景梅已经上纲上线。
“甥女婿什么时候过来,没个男人,阿猫阿狗都敢欺上门。”
“他要开会,过不来。姨父呢,表妹都住院了,怎么没看到人。”
甥女婿来不来无所谓,又不是亲女婿。倒是亲爹,女儿出事了,半天看不到人影。
景梅质问景瑶不成,反被景瑶问住,又是个对于她而言难以启齿的问题。景梅一改凌厉,转而和稀泥,顾左右而言他,越看贾欣欣越来气。
争气的本事没遗传到她一分,随她爸,惹祸工夫十成十。
景梅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戳女儿脑门,“你个没出息的,嘴里没一句实话,害老娘落了个脸红。你给我早说啊,明明白白说清楚,我也早作打算早想辙。现在可好,被人家堵得哑口无言,还得你表姐帮忙摆平,出钱又出力。这次多亏了你表姐,还不赶快谢谢表姐。”
贾欣欣被景梅骂得狗血喷头,瘪着嘴巴自觉委屈,景梅要她给景瑶道谢,她不情不愿,踌躇半天,才冒出一句“谢谢!”
说感谢的人不情不愿,接受感谢的也是勉勉强强挤出一个笑脸。
母女俩就这样了,有好处藏着掖着,绝对想不到你。等到坏事临门,自己摆平不了,第一时间找上门,然后责任人就是你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帮人不是无底线的,景瑶只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可能提供帮助。至于贾欣欣该承担的责任,她必须自己面对,旁人代替不了。
贾欣欣一听要向捅自己刀子的人道歉,马上不干了,耍泼叫着差点跳起来。
幸好景瑶一来就给她们安排单人病房,否则,这副活蹦乱跳的模样被外人看见,还不知道人家心里怎么想。明明精神得很,站着茅坑不拉屎,抢占紧缺医疗资源。
“她捅了我一刀,凭什么要我道歉。”
景瑶面容平静,一字一句,吐字清晰,慢声慢气,“她捅你一刀,你能说能笑能走能跳,不看腰上的绷带,跟正常人无二。我问过医生,你只是伤到侧腰部肌肉,缝合完后观察一周左右就能出院。你嘴里的罪魁祸,至今还躺在重症监护室,身上插满管子,脑袋严重血肿,清创后依旧昏迷不醒,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你说是她捅你一刀担的责任大,还是你推她一跤,害她重症昏迷,被她家人告上法庭,甚至面临牢狱之灾的几率大。”
越是慢,越是平静,越昭示风雨欲来。
景瑶句句在理,客观分析整件事的负面走向,警醒仍然处在安逸状态的母女,清干净脑中肥肠,想清楚下一步怎么走。
贾欣欣听到自己有可能要坐牢,吓得花容失色,磕磕巴巴,“那我怎么办,我不要坐牢,我去道歉,给她赔不是。”
你想道歉,也要等人醒过来啊。人都没醒,道给谁看。
门外传来敲门声,“贾欣欣在吗,我们是她的室友,过来探病。”
景瑶打开门,两个清秀女生站在门外。一个朝她微笑,还算客气。另外一个,侧着身体,视线专注投向走道,神情透着不满和倔强。
暂称前者室友甲,后者室友乙。
室友甲拉住室友乙,“姐姐好!”
景瑶微笑点头,让开身子示意她们进来。
“不用了,我们过来问问,贾欣欣要是没事,我们就放心了。不耽搁她休息,我们先走了。”
景瑶叹气,贾欣欣同学,你人缘到底是有多差。
室友甲还算含蓄,室友乙则是不客气的哼了声,“我们看完小语,顺道路过而已,谁稀罕看她了。”
小语,昏迷的那位女同学。
室友甲推了推室友乙,怎么说话呢,火药味忒足,贾欣欣再怎么不对,好歹现在也受伤住院了,就不能委婉点。
景瑶执意把两人请进屋,门外说这些事,让过路人听到了影响不好。
室友甲率先同贾欣欣打招呼,贾欣欣嗯了声算是回应,抽掉枕头躺下去,当起柔弱病号。睡觉,休养生息。
景梅帮女儿盖严被子,仅在女同学喊她阿姨时点了点头,然后,沉默摆起长辈架子。
景瑶给两位女生倒了茶水,招呼她们坐到沙上。
“欣欣简单和我讲了下事件经过,我还不是很清楚,她也不愿意多说。正巧你们来了,我想详细了解整个过程,我们该承担的义务,绝不推脱。”
室友乙难得换了表情,不再冷漠尖刻,而是半夸半肯定,“你是个实在人,不过,”话锋一转,“你和贾欣欣怎么会是姐妹,太不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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