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器坊的改变牵动着每个人的心。普通弟子津津乐道,带着无比的期待等待着新生活的到来,可也有人从中窥见了刀光剑影,察觉到铡刀的逼近。
丹鼎阁的叶沉便是其一。
这一日,他去金石峰拜访了圆丘真君,试探着说:“近日神器坊的动静不小,惹得丹鼎阁的弟子都有些心热。”
圆丘真君叹了口气:“你的意思我明白,丹鼎阁……”
叶沉的心高高悬了起来,出于某种微妙的急迫,他甚至失礼地抢了话:“丹鼎阁可没有神器坊的那些事。”
诚然,丹鼎阁里的炼丹师多有明争暗斗,上下等级间的倾轧不少,也通过炼丹赚取了不菲的灵石,但偷梁换柱、故意做坏的事,他敢担保绝对没有——炼丹的材料、分量和步骤都有严苛的规定,任何一处出现了偏差,丹便炼不成了。
能诞生的丹药,肯定是成功了的,就是效果有所区别而已。这里头做点文章是人之常情,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现在,“素微继任凌虚阁后,动作频频,怕是……”叶沉苦笑,“神器坊后,下一个怕是我们了。”
圆丘真君安抚道:“神器坊闹成这个样子,几个管事都安然无恙,你不必担心。”
“弟子并非担忧自己。”叶沉叹了口气,“我托师尊庇佑,总无大碍,可下面的人怕是没那么容易逃过一劫,况且……她一出手,今后的丹鼎阁怕再不会是如今的模样了。”
这才是他最为忧虑的事,金石峰在丹鼎阁扎根多年,枝繁叶茂,依附的弟子家族无数。凌虚阁不伤他们,却磨刀霍霍准备修剪枝蔓,然而,这些分枝正是从他们身上生长开来,叫他如何能袖手旁观呢?
又及,多年来,丹鼎阁就等同于第二个金石峰,金石峰就等于是丹鼎阁,闹得再厉害也是自家人的纷争。他是管事,也是大师兄,内部处理就完了,从没闹去过执法堂。
可要是像神器坊一样,往后丹鼎阁可就不是金石峰一家说了算了。
圆丘真君热衷炼丹多过争权夺利,对丹鼎阁向来是垂拱而治,以前不怎么管弟子们,现在也不太紧张改革,闻言便道:“她要做,总不能拦着,你们也不必太过忧虑,素微这孩子行事颇有分寸,想来不会太与你们为难。”
叶沉怕就怕她太有分寸,要是没有分寸,嗜利的龙泉真君和护短的红砂真君,能捏着鼻子忍下神器坊的事吗?她就是专门掐在元婴的底线上对下面的人动手呢。
可圆丘真君那么说了,他也不好逼迫师尊,只能告退。
外头,二、三、五、八四个师弟妹正等着他,忙不迭地问:“师尊如何说?”
“唉。”叶沉叹着气摇头。
他们便懂了,纷纷露出失望之色:“师尊真的是不打算管我们了吗?”
“老三不得无礼,师尊怎会不管我们?”叶沉斥道。
三徒弟姓罗,闻言自打了个嘴巴:“我的意思是,师尊不打算管其他人了吗?”
圆丘真君一共收了八个徒弟,其中他们五个人皆是出自修真家族,丹鼎阁内也多是他们五家的人,一旦出事,必受重创。
“你也知道,师尊向来不管这些事。”叶沉思索片时,道,“届时真出了什么事,再去求师尊不迟。”
他们的师尊性情宽和,真的有事求他,比现在空口担忧强得多。
“那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紫烟呢?她不是在凌虚阁吗?”
“这丫头贼精,说是积分赛出了那么大的篓子,得严加管理,好些日子没回来呢。”
“精?她是傻吧,神器坊的人可不是蠢蛋,能在比赛时出那么大纰漏?真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紫烟就算了,叶舟不是也在凌虚阁吗?”
叶沉神色一凛,口中却道:“他只不过是帮忙跑跑腿,能有什么用?”
“凌虚阁的那个……”罗三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虽然手腕狠辣,但毕竟是个女人。”
叶沉冷冷道:“舟儿是要继承我衣钵的人,叶家那么多人,比不过他一个,你觉得我会要他做这种事?”
他入门多年,在下面的师弟妹面前素有威信,这会儿把脸一沉,面皮最厚的罗三也不敢继续往下说,讪讪道:“玩笑,玩笑罢了。”
但这句话终究是在叶沉心里扎了根刺,他思来想去,命人唤了叶舟过来。
叶舟来得很快:“见过师尊。”
叶沉打量着自己的弟子兼血亲,发现他面色略有憔悴,沉吟半晌,和蔼道:“近些日子在忙些什么?师父好久没见到你了。”
然后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叶舟犹豫了下,含糊地说:“凌虚阁有些事……”
“凌虚阁的事,不必和师父说。”叶沉摆了摆手,没指望徒弟当奸细,斟酌再三,委婉地表示,“师父只是有点担心……凌虚阁毕竟事务繁杂,你在那里,可还能静心修炼?”
叶舟露出了一丝微笑:“师父放心,一切安好。”
然而,他师父的表情更沉重了。叶舟不知是何缘故,但他一直视师如父,为使他宽心,主动说起了近日的情况。
凌虚阁非弟子不得入,因此这段时间,他们这几个实习生都借住在白露峰上。那里的客院独立精巧,可以随时休息打坐,四个侍婢并不服侍主人,而是随时准备为他们服务。
工作的时候,茶水、点心、灵果从不间断,主人在过问进程之余,也会指点他们修炼。叶舟因为同修火法,还被她开过小灶:“……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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