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邱管家被杖责,又被送去官府的事,崔府上下人心惶惶。
平日碎嘴的婆子,大嗓门的丫鬟,都收了性子,小心翼翼的,连经过主子的院门都忍不住放轻了手脚,生怕惹祸上身。
崔琉娘对这样的改变,倒是乐于看见的。
起码耳根清净了不少,就连崔明珠都让龚丽馨看得紧,不再到梨香苑里大声嚷嚷,她自然更是欢喜。
一阵翅膀的扑腾声在窗台响起,崔琉娘刚抬起头,就听见芳春难掩惊喜的脸色,放轻了声音道:“姑娘瞧瞧,不知道哪里来的鸽子。”
鸽子?
崔琉娘瞥了一眼,就笑道:“或许是饿得厉害,这才慌不择路,跑进院子来了。你去小厨房看看,拿一袋子米过来。”
芳春欢喜地用下,匆匆忙忙就跑去厨房。
这些时日以来,她也察觉自家姑娘比起以前脾气更好,对待下人的态度更宽和,渐渐在崔琉娘面前流露出少女的活泼心性来。
崔琉娘看着她不再拘谨勉强的笑容,心里也是欢喜。
她挺喜欢芳春这个丫鬟,即便自己这个身体病重的时候,也只有芳春不离不弃。
这份心意,崔琉娘记在心头上,自然对芳春更是好上几分。
看着芳春走远了,她才起身走向窗台。
三只鸽子,浑身雪白,羽毛干干净净的,显然是家养的鸽子。
家养的鸽子只有两个用途,一是吃,二是传信。看样子,应该是后者居多。
她伸出手,鸽子也不怕人,有一只胆大的,还凑过头来轻轻啄了一下自己的掌心。不疼,反倒有点痒。崔琉娘忽然发现,这只鸽子的额头有着一块浅浅的红印,她若有所思地瞥了眼鸽子的腿上,果然有一个小小的东西,绑在鸽子腿的内侧,不留意很难发现。
“果然是信鸽。”
她喃喃说着,把只有指头大小的信笺展开,上面寥寥一句话:‘邱夫人母子平安,叶’
字体中规中矩,笔画没有丝毫特色,就像是一个容貌普通的人落入人群中,怎么都辨认不出来。
这样的字迹,崔琉娘并不陌生,因为她也曾经用过,掩人耳目。
很多人为了避免留下把柄,所以书信都用的是与平日截然不同,没有半点个人风格的字体。
就算拿出来对质,也只是枉然。
如此谨慎小心,信笺最后的落款又是一个“叶”字,不是叶纪泽又会是谁?
崔琉娘前脚才发了善心,出手帮了邱夫人母子,后脚两人就被叶纪泽藏在了安全的地方。
若果是无心的,谁也不会相信。
看来叶纪泽是想卖自己一个人情,好叫崔琉娘心甘情愿替他办事。
在叶纪泽看来,她就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小姑娘吗?
这样的印象,对崔琉娘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一个有着一技之长,却又心善的小女孩,总是比较好拿捏的,不是吗?
崔琉娘用茶水浇在信笺上,字迹眨眼间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挑了挑眉,又把信笺撕得粉碎,扔在几只鸽子面前。
果不其然,白鸽毫不犹豫地把纸屑都啄了个干净,看来是训练有素,连毁尸灭迹这一点都清楚,不留一点痕迹。
这样特意训练出来的信鸽,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够用的。
崔琉娘有些好奇叶纪泽的身份,转而又自嘲地笑笑。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早。
以前的她就是不懂得这一点,性子张扬,爱出风头,要不然怎会死得那样早?
邱管家被送去官府,不到两天,就对外宣布这位管家畏罪自杀的事。
不知情的,都说邱管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到头来还咬了提拔自己的主家一口。
有心人却是冷嘲,一个只剩下一口气的人,就算想自尽,怕是也没有力气的。
“姑娘,听闻老爷要给邱管家收尸下葬,到底还是不忍心让管家暴尸荒野。”芳春不由唏嘘,前几天还风风光光的邱管家,眨眼间就落得这样的下场。
都说世事无常,果真如此。
崔琉娘嗤笑一声,崔老爷真是做戏不忘做全套,一副大善人的模样,真叫人恶心的。
明明是崔老爷为了封住邱管家的嘴巴而动的手,比贼喊捉贼更可恶。
还是说,他这是心虚了?
想到崔老爷可能半夜惊醒,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崔琉娘便忍不住笑了。
看见自家小姐唇边的笑容,芳春误会她是听说邱管家能被好好安葬的事而高兴,也跟着叹道:“好歹邱管家这回总算能入土为安了,邱夫人也能安心了。”
崔琉娘倒是恍然,古人对入土为安十分执着。要是崔老爷真的不闻不问,足叫外人心寒,生意还怎么做下去?
“也不知道邱夫人母子,如今怎样了。”芳春感慨着,她能做的,就只能帮忙把碎银子缝在棉袄里面,好叫他们母子以后的生活不至于太艰难。
“放心,他们没事,爹爹也不会再找两人的麻烦。”崔琉娘安抚着她,不是不想,而是找不到两人的麻烦,她相信被叶纪泽藏起来的地方,崔老爷不可能轻易找到。
加上崔老爷如此爱惜自己的脸面,又如何会大张旗鼓地去找邱夫人两母子?
暗地里去找,只会事倍功半,更别提是两人早就被藏得严严实实了。
芳春虽然奇怪自家姑娘为何说得如此肯定,但是崔琉娘既然说得这般笃定,那就必然是事实,更加安心了。
“姑娘,老夫人有请。”
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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