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信得过,母猪都会上树,在这个乱世,能够真正保护自己的人,只有自己。倘若她不是顾念着沈随钰的安危而迟迟不随着沈家一同离开,或者不将希望放在他身上,及时自救,也许最终的结果会改变很多呢?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她凌晓太蠢了,一个宋文斌还不够,非要再经历一次沈随钰,才能接受教训,明白这个真理。
教育不当,真是误人子弟、害人不浅,凌晓从小就被教育要大度、奉献、依靠,尽自己所能地维护自己的家,却不曾想过,这一切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
凌晓托着下巴,手指轻轻划过面前刚刚裁剪好的淡青色布块——这是要给三爷绣的帕子——突然发现,虽然她对于曾经的往事仍旧记忆犹新,却已然想不起沈随钰与陈怡的模样了。
所谓的恋人与仇人,其实也不过如此,完全抵不过时间的冲刷洗礼。
凌晓定了定神,开始描帕子上的花样。
经过几年的磨练,大概是度过了最初的瓶颈期,凌晓的刺绣技术简直称得上突飞猛进,虽然仍旧算不得精湛,但是起码也能做得出能拿出手去的东西了。如今,三爷身上的小东西基本上都是出自她手,就像是在他身上打满了记号一般……凌晓甩了甩头,将这种自不量力的妄想丢到一边,抬头看了看时间。
已经是晚上了,若是今天凌父还没回来,那就是失踪第五天了。
外面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凌父五天没有露面,也没有传来任何的消息,整个凌宅简直乱作了一片,大概凌晓是唯一一个能够镇定以对的人了,于是无论是她的身份还是态度,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凌宅唯一能够发号施令、安抚人心的存在。
新管家王伯走进房间,恭敬地询问凌晓该如何是好——之前服侍了凌家将近一辈子的白叔已经被凌晓做主辞退了,虽然这样的做法有些不合情理,但是凌晓当真一点也不想看到一个与白霞有关的人整日在自己面前晃荡。
其实,三爷曾经想要派一个可靠的人来当凌晓的管家,却被她委婉地拒绝了。凌宅已经有了太多三爷的人,凌晓下意识里仍旧是警觉的,不希望自己的一切都被掌控在三爷的手里。
“怎么办?”凌晓侧头想了想,“那就吃饭吧,正好我也饿了。”
王伯哽了一下,却没有多说什么,躬身退下。他早已明白凌晓的手腕和凌父的态度,也从前任白叔那里了解了很多,更是亲眼看到了凌家父女的貌合神离,凌晓这般完全不在乎凌父的模样,虽有些让人心寒,却也无可厚非。况且,身为仆人,是没有资格对主人家置喙的。
人心惶惶之中,凌晓自在地吃着晚餐,不料刚吃到一半,凌宅的大门便被推开。凌父狼狈地跌跌撞撞走进来,一眼就看到悠闲自得的凌晓,自然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不敢训斥她——毕竟,她的义兄刘铭,如今可是在明面上掌握了沪市的人了。
“父亲,您回来了?”凌晓优雅地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微笑道,宛若以往凌父每次归家时候那般问候,“您看起来很累了,去洗个澡,然后一起来用餐吧?您想吃什么,我立刻让厨房帮您安排。”
以往听在耳中的贴心话语在此时此刻吐出来,却显得犹未冰冷,凌父狠狠瞪了凌晓一眼,哑声说道:“你什么都知道吧?!”
凌晓眨了眨眼睛:“父亲您指的是什么?”
“你义兄的准备和计划!既然知道,为何不提醒我?!”凌父虚弱地喘了口气,满是愤怒,“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吃饭?你可知道这几天我都经历了什么吗?!”
“无非就是知道您与虎子哥走得近,所以被另一方请去做客了而已吗?”凌晓镇静地回答,微笑道,“幸亏虎子哥去的及时,您这不是毫发无损吗?”
“你!”凌父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因为接连遇到白霞与邵家的事情,父女俩几乎算是撕破了最后一层伪装,与其说是亲人,还不如说是相互算计利用、随时都有可能拆伙的合作者,“我如果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父亲怎么这样说呢?我怎么可能希望您死呢?”凌晓无辜地摊手,“看在我的面子上,虎子哥不是去救您了吗?”
着重强调了“我的面子”四字,警告凌父他能有今天是托了谁的福,凌晓毫不意外地看到凌父颓然耷拉下肩膀,默不作声地转身走向楼上的浴室。
凌晓看着凌父的背影,嘲弄地轻哂,重新拿起了碗筷。
凌晓的报复是温和的,她不喜欢要人性命或是夺走对方所有的东西,因为她的方式只是毁掉对方最为看重的存在。
上辈子的宋文斌最在乎的是与白霞的真爱,而白霞所在乎的则是凌家小姐的位置——或者还有宋文斌。于是凌晓这一次将他们最在乎的东西都毁了,让他们求而不得,辗转匍匐在地不断寻觅,却永无达成所愿的那一天。
凌父,他最在乎的无疑是凌家与权势、金钱,于是凌晓自然不会放过。她将他捧得越来越高,让他春风得意,现在却开始让他明白,他的一切都是构筑在凌晓的支持之上的,一旦凌晓不愿了,他的权势、地位、金钱甚至生命都宛若沙上的城堡,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全部坍塌。而凌父,他除了苦苦挣扎然后向凌晓屈服以外,没有第二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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