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我该姓徐了。”
老人微微叹了口气:“是又如何,看今日四方平定,天下太平,又怎可能有机会复国呢?”
碧尘自言自语道:“看今日四方平定,天下太平,国泰民安,百姓康乐,又何须复国呢?”
老人闻此言,如遭雷击!
良久,老人才长长叹了口气道:“不错,复国的目的,是为了让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既然朱家皇朝已能做到,又何须复国呢?”
碧尘明白了许多事情——他自以为应该知道的事情他已经明白。如今,他对自己所干的事情的目标愈加明确。
他感到轻松多了。
的确,能清楚认识到自己所干事情的目的,是应该感到有些轻松的——尽管尚未实现,但总比毫无目的要好得多。
在寺门外,碧尘见到了一个人。
黑色的绣花长裙,背佩长剑,体态娇柔,望着不远处的一棵梧桐树,兀自出神。
梧桐一叶落,天下尽知秋。
立秋,梧桐落下第一片黄叶。而如今连一片黄叶也没有。枝头光秃秃的,无牵无挂——或者,有许多人都想得到这样的心境,但如愿的天下能有几人?
碧尘心中一凛,轻轻唤了声:“竹姑娘……”
卿儿似乎抖了一下,待回过神来才转过面,看着碧尘,嘴唇似乎动了一下,但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你在这站了很久了?”他问。
“不……嗯……”
“竹兄弟呢?”
“他去了看白衣。”
“你在这儿……”他向她走过去。
“我、我偷偷来的,我爹不让我来。”她美丽的眼睛竟然闪着泪花,“他说你是少庄主……”
碧尘的心往下一沉,他隐隐约约感到有点不妥。不,不是“有点”,而是“大大”的不妥。
“是又怎样?”他站在她面前问道。
“你知道,我爹只是你们司城世家的一个下人——虽然他有别于一般的下人,是‘三春四煞’之一,但是、但是……”她不能再说下去了,因为泪水已经簌簌的流下。
他伸出手来,用他的衣袖帮她拭去脸颊的泪水,“但是,我已经没有家了呀,更不要说是什么少庄主了。”他温柔的道,“求求你,别哭了,好吗?你昨晚不是很坚强吗?!为什么短短几个时辰不见,你就变得如此脆弱?”
“但无论怎样,你毕竟是少庄主……”
“谁说的?”
“我爹……”
“那你爹一定有问题。”
“不许你损我爹。”她娇嗔道。
“那么就是你有毛病了!”
“我没毛病,我没毛病!”她叫了起来。
“还说呢,不流眼泪才算没毛病。”
“我没……”她没再说下去,俏脸却陡地飞红,她轻轻唤了声:“爹!万叔叔!”
碧尘转过身,就见到竹老头和酒和尚并肩从寺内走了出来。
竹老头满脸愠色,酒和尚却喜形于色。
“哈哈,”酒和尚笑道,“你这毛小子,居然看中老竹的俏丫头了!哎,我说老竹,我酒和尚有很久没喝酒了——特别是喜酒,大概有十多二十年没喝了,就干脆点,今儿请和尚我喝吧,哈哈!”
竹老头气呼呼的喝道:“卿儿,给我过来。”
卿儿怯生生的叫:“爹……”
碧尘也叫:“竹叔叔……”
竹老头笑道:“少庄主,这儿没你的事,请你先与酒和尚聊聊吧。”
酒和尚哈哈笑道:“来吧,小子,和老叔叔聊聊,好好聊聊,来来来……”不由分说,硬把碧尘拉到一边。
“我说老和尚,你有什么歪主意?”
酒和尚拍拍自己的肚子道:“若不是酒和尚肚子里的酒虫闹着喝酒,我才不会理你们的事儿哩。”
“你有法子要竹叔叔别对她那么凶就行了,顶多过些日子我请你到镇上喝个够。”
“我可没法子让那老头儿‘温柔’点,但我可以教你一个法子。”
“说呀!”
“那老头对你很尊敬,叫你‘少庄主’,是不是?”
“那是碍于故人的情面……”
“姑且别论这点,只要说‘是’或者‘不是’就行了。”
“是!”
“老头儿脾气虽不好,但忠心耿耿,是不是?”
“是!”
“既然你身为少庄主,他身为下人,主人叫下人干些事情,总不能不应允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对竹叔叔恐怕……”碧尘有点犹豫。
“你放心,万事有我在!”
碧尘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寺外忽然静了下来。
不,卿儿在梧桐树下伤心地哭泣。
竹老头气呼呼的在一边跺脚。
蓦地,响起了一个极为庄严、极为飘缈的声音:
“司城世家,三春四煞。
四煞虽死,三春犹存。
死已尽忠,生却何为?”
竹老头肃容,垂手低头而立,沉声道:“少庄主有何吩咐,三春即使粉身碎骨亦义无反顾!”
碧尘冷冷道:“你开口闭口称我为‘少庄主’,试问,你可有将我放在眼内?”
竹老头道:“属下该死!”
碧尘叹了口气,他实在不忍心去令一位忠心报主的老仆难堪。“竹叔叔,我只想求你一件事——”
“少庄主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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