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说罢,蔡珺牵起陆议的小手就往家里赶。
果然,蔡议郎一家早已经用过早饭正在收拾东西。顾雍也在,今天一大早回来,顾雍连家也没回就直接来了。得知师傅要走,最大的麻烦其实就是那一大车书简,十几年来笔耕不辍,可以说那一车书简是蔡邕毕生最重要的价值,但是回陈留一路山长水远,这一大车书简可不好搬运。顾雍一大早,把识字的家人们都喊起来,用纸把一打车书简全部誊写一遍,只为了让师傅走得轻便一些。
“师傅,我真的舍不得您走。这一路出行,刚刚把《广陵散》的前两章编谱出来,还没请师傅您品鉴,您就要走了。”顾雍说道。
“雍儿,我老了,落叶总要归根,能回到故乡也算是了却我的一桩心事。”蔡邕心中怀着对故乡的思念,其实如果世道安定一些的话,谁愿意漂泊在外呢?“你的琴艺十分出色,青出于蓝指日可待,《广陵散》托付给你,我也非常放心。此番回去,只想在死之前尽力把汉书完成,那我这一辈子就真完满了。”
顾雍听蔡邕言语中带有悲切,知道师傅一直担心自己的身体支撑不了修史这种苦乏的工作,可是史官的尊严与责任让他不能退缩,他把一生都奉献给了这本《东观汉记》。“家里所有会写隶书的家人都动员起来了,您的这部大作,一定在明早启程时帮您誊写完毕。”顾雍说完,又问起老师的前路,“我听人说,这个曹操是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他可靠吗?”
对于顾雍的担忧,蔡邕付之一笑道:“这个曹阿瞒我也教过他弹琴,那时候他不过是个纨绔子弟,放荡任侠顽劣不堪。,以许劭才会有清平之奸贼这一说。不过他不畏权势,也曾上书进谏直言宦官误国,甚至独自一人行刺张让,在对抗黄巾的战斗中也战功卓著,是个文武双全的英雄。我此去投奔他,与他一同归隐山林,只专心写我的书,你不必担心。”
顾雍也知道曹操的作为,那样一个不安分的人能够隐居多久?怕是过不了好久,就会把师傅卷入又一场腥风血雨之中啊。只是对于一个归心似箭的人,顾雍再多挽留都起不了作用。
第二日,蔡邕的书作果然都已经誊写好了,带着纸质的书本和自己心爱的焦尾琴,顾雍来到城门口给蔡邕一家送别。一曲《广陵散》弹完,顾雍把琴交给了蔡琰。“师妹,在我不能侍奉师傅的时候,请你时不时也弹一弹这把琴,就像我在师傅身边一样。”
蔡琰喊着眼泪接过,直道这人永远无法明白自己的情意。虽然留恋,却无法拥有,默默地回到车厢,独自神伤。
陆议也来了,虽然什么都没带,可是陆议的脸上流淌着不舍的泪水和充满祝福的笑容。两个小孩子抱在一起,难舍难分,说不定感情最深的不是蔡邕和顾雍,不是顾雍和蔡琰,而是这一对。
临行前,蔡邕给明年加冠的顾雍取字元叹,警醒他琴意乃是心意,琴声中一吟一叹皆由心生。顺意给珺儿留了一份自己多年以来修习箭术的一些心得,毕竟人家说了要拜他为师,虽然没法一起练武,但这也算是代表小公子给她的一份礼物。
行出月余,众人终于回到了故乡陈留,老房子还在,整理一下就能入住。乡民们得知蔡议郎回来了都高兴地要请他吃饭。蔡邕走到一位朋友的家门口,正要赴约,推门而入,却听闻突然冒出一阵琴声,杀气横溢,危机四伏。
“我这才回来没几天,难道就有人要杀我?”心中念到,便转身要走。
朋友的门房看到蔡议郎来了又走,赶紧进去禀报主人。正在弹琴的曹操知道了,鞋都来不及穿就出来追蔡邕。“师傅师傅,别走啊。”
蔡邕见是曹操,问道:“刚才弹琴的是你,为何琴音满是杀气?”
曹操摸了摸鼻头,尴尬笑道:“让老师受惊了。我秘密安排下朋友给您接风,准备给您一个惊喜,怎知等了半天您都没到,我就弹弹琴解闷。堂前有一只螳螂要捕捉一只飞虫,时近时退不曾下手,心中又等得焦急,所以不由自主地把自己带入到那只螳螂里了,故此琴声中有了杀气。”
蔡邕叹了口气道:“多年不见,你的琴艺已经进步到这种境界了啊。”
过了月余,吴县的一切都正常地运转着。呼雷岭果然有优质铁矿,贺齐在得意的帮助下开始准备开采铁矿的事宜了;顾雍和陆议时不时到一起读书弹琴,在一定程度上,顾雍担当了陆议父亲的角色。当大家都以为能够安安稳稳到过年的时候,陆纡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敌人来了,王朗终于有所行动,而且这一次王朗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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