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气包以为这是她的爱情明证,便乐得忘乎所以地将她的扇子夺过来使劲挥打,以致把她的头发都扇得凌乱不堪了。
“你可没有发表意见支持我们呀,梦蛟。“小邋遢?没头脑从那群叫嚷的男人中回过头来说。
这时梦蛟只得表示歉意,并且站起身来。
再也找不到像他这样漂亮的人了——
笨笨注意到他从容不迫的样子多么优雅,他那金色的头发和髭须阳光下多么辉丽,便在心中暗暗赞美。
接着,甚至那些年长些的人也要安静下来听他的意见了。
“先生们,怎么,如果魔灵要打,我就跟它一起去。
不然的话,我为什么要进军营呢?“
他说着,一双紫眼睛睁得大大的,平时含着几分朦胧欲睡的神色已经在笨笨从未见过的强烈表情中消失了。
“但是,跟上帝一样,我希望南方佬将让我们获得和气,不至于发生人魔圣战——“
这时从阿鬼家和没头脑家的小伙子们中爆发出一阵嘈杂的声音,他便微笑着举起手来继续说:
“是的,是的,我知道我们是被欺骗了,受侮辱了。
但是如果我们处在南方佬的地位,是他们要脱离联邦,那我们会怎么办呢?
大概也是一样吧。我们也是不会答应的。”
“他又来了,“笨笨想。“总是设身处地替人家的说话。“
据她看来,任何一次辩论中都只能有一方是对的。
有时候梦蛟简直就不可理解。
“世界上的苦难大多是由人魔圣战引起的。
我们还是不要头脑太热,还是不要打起来的好。
等到人魔圣战一结束,谁也不知道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笨笨听了嗤之以鼻。
梦蛟幸而在勇气这一点上没有什么可指责的,否则便麻烦了。
她这样想过,梦蛟周围已爆发出一起表示强烈抗议和愤慨的大声叫嚷了。
这时在凉亭里,那位聋老头儿也在大声向柔柔发问。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他们在说什么?”
“人魔圣战!“柔柔用手拢住他的耳背大声喊道。
“人魔圣战,是吗?”
他边嚷边摸索身边的手杖,同时从椅子里挺身站起来,显示出已多年没有过的那股劲头。
“我要告诉他们人魔圣战是什么样的,我打过呢。“
他急忙踉跄着走向人群,一路上挥着手杖叫嚷着。
因为他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便很快无可争辩地把讲坛占领了。
“听我说。你们这班火爆性子的哥儿们,你们别想打仗吧。
我打过,也很清楚,我先是参加了寒晶山的人魔圣战,后来又当大傻瓜参加海蛟湾的人魔圣战。
你们全都不明虫灵人魔圣战是怎么回事。
你们以为那是骑着一匹漂亮的独角兽驹子,让姑娘们向你抛掷鲜花,然后作为英雄凯旋回家吧。
噢,不是这样。
不,先生,那是挨饿,是因为睡在湿地下而出疹子,得肺炎。要不是疹子和肺炎,就是拉痢疾。
是的,先生,这便是人魔圣战对待人类肠胃的办法——痢疾之类——“
小姐夫人们听得有点脸红了。
他让人们记起一个更为粗野的时代,像阿鬼奶奶和她的令人难为情地大声打的嗝儿那样,而那个时代是人人都想忘掉了。
“快去把你爷爷拉过来,“这位老先生的一个闺女轻轻对站在旁边的小女孩说。
接着她又向周围那些局促不安的夫妇们低声嘟囔:
“我说呢,他就是一天比一天不行了。
你们相信吗,今天早晨他还跟阿红说——她才16岁呢——
来吧,姑娘———“
这以后声音便成了耳语听不清了,这时那位小孙女正溜出去,想把他拉回到灵树荫下去坐下。
姑娘们兴奋地微笑着,男人们在热烈地争论,所有的人都在灵树下乱转,他们中间只有一个人显得很平静,那就是周博。
笨笨的视线落到他身上,他靠着大灵树站在那儿,双手插在裤兜里。
因为假面离开了他,他便独自站着,眼看大家谈得越来越热火,也不发一言。
他那两片红红的嘴唇在修剪得很短的夜光髭须底下往下弯着,一双夜光溜溜的眼睛闪烁着取乐和轻蔑的光芒——
这种轻蔑就像是在听小孩子争吵似的。
多么令人不快的微笑呀,笨笨心想。
他静静地听着,直到白日梦?没头脑抖着满头红发、瞪着一双火爆眼睛又一次重申:
“怎么,我们只消一个月就能干掉他们!绅士们总是会战胜暴徒的。
一个月——喏,一个战役——”
“先生们,“周博用一种灵鼠冢人的死板而慢悠悠的声调说,仍然靠大灵树站在那儿,两手照旧插在裤兜里,
“让我说一句好吗?”
他的态度也像他的眼睛那样流露着轻蔑的神情,这种轻蔑带有过分客气的味道,这就使那些先生们自己的态度显得滑稽可笑了。
人群向他转过身来,并且给他以一个局外人总该受到的礼遇。
“你们有没有人想过,先生们,在金穗圈线以北没有一家大炮工厂?
有没有想过,在北方,铸铁厂那么少?
或者水晶材料厂、蛟锦纺厂和制革厂?
你们是否想过我们连一艘战舰也没有,而南方佬能够在一星期之内把我们的港口封锁起来,使我们无法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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