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黄昏，满山红叶，山野一片宁静。
进山的机耕路上，走来一个年轻人。一身褪了色的、没有领章帽徽的黄军装，黄背包，显示出他是一位曾经是一位军人。正是退伍回家的陈建刚，三年的侦察兵生活，锻炼出结实的身体及强健的四肢，挺拔的身材，面容轮廓分明。看上去十分英武。
远远的，陈建刚看见熟悉的小村了，南面山脚下，稀疏的有十几处人家，都是粗石为墙，茅草为顶，家家门口的梨树叶子已变黄了，围绕村子的是一小块、一小块的田地，里面是快要成熟的山芋，三年啦，一切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多大变化，只是茅草屋好像多了几家。
陈建刚叹息着，天色开始发暗，他加快脚步，他的家在最西头，在参军前寡母已经去世，家里没有其他亲人了，茅草屋和自留地都是阿牛哥给照应的。
想到这里，建刚面露微笑，心想：离开家乡三年，给他们写了几封信，一直没有收到回信，大概他们的儿子可能会走路了，说不定我那儿媳妇也出世了，家乡没有亲人了，要不是想着阿牛哥，也许就不回来了，他一台抬眼，已经到了家门口，黄昏的朦胧中，自己的老屋和阿牛哥家老屋还和三年前一样，依稀可以看到自己的老屋屋顶还是新换的茅草。
阿牛哥的草屋门开着，里面没有灯亮，没人？
“阿牛哥！阿牛哥！我回来了，回来了！”建刚一边喊，一边闯了进去，里面的景象使他大吃一惊。
屋里一片昏暗，建刚隐隐约约看到地上坐个人，仰起头看着他：“是建刚?”声音是阿牛的。
“阿牛哥,你怎么坐地上？”建刚问。
“我腿废了，桌上有火柴，你把灯点上。”建刚从桌上摸到了火柴，点亮了煤油灯，仔细打量阿牛哥，呀！三年不见，他好像五十多岁的人，脸色没有当初的红润，显出黄褐色，瘦的皮包骨头，坐在一块木板上，木板上装了四个木轮，如果不是在他家里，打死他也不会承认他是当年的阿牛哥。
“你怎么变成这样？！建刚惊问。
“你走后的第二个月，我上山打兔子，下山时，天上下起了大雨，我被人打了一棍，滑到山沟里面去了，到第二天早上，你嫂子和乡亲才找到我，送到县医院，命保住了，但腰和腿折了，现在是废人一个，还欠下一屁股债。”
“建刚，你退伍了？”，建刚转头一看，是玉芬，挎着一大篮野菜回来了，她虽没有阿牛哥变化那么大，但也是一脸的憔悴。
“唉，”建刚答应一身，说“你们不用愁，现在我回来了，和你们一起还。”转身对玉芬说：“嫂子，我饿了，做点饭吃吧，”
“好，好！”玉芬答应急忙转身到厨房去，阿牛喊道：“炒几个鸡蛋，我和建刚喝几杯。”
建刚急忙跟过去，“嫂子，别炒鸡蛋，我不爱吃，菜园里有什么就炒什么。”
“那只有茄子和豆角了，我再炒点花生？”
“好的，我来烧火。”建刚转身走到阿牛哥身边，连人带车拖到灶边，阿牛哥连声说；“别，别我自己来。”
建刚一边烧火，一边和阿牛哥说话，细细地问这几年的情况，原来，阿牛摔伤以后，抢救费就用去了八千元，这些钱大多是阿牛嫂从娘家的邻居那里借来的，出院后，阿牛落下了残疾，家境每况愈下，现在还有7000元没还，玉芬的娘家家境也不好，只能补贴点粮食，7000元在他们家是天文数字，一家人快愁死了。
说话间，菜也炒好，建刚把阿牛抱到凳上，两人喝着老白干，建刚给他讲部队的事情，侦察连营房边上有个老中医，他常去跟他学，这几年学到了不少中医中药知识，建刚笑着的阿牛哥，要不是惦记着你，我说不定就做他徒弟，不回来了。玉芬低着头，在灶台上忙活。
建刚说：“我们这里的地是旱地，种粮食一辈子也发不了财，我想种点中草药试一试，我会草药泡制技术，如果搞好了，你们的钱用不了一年。就可还清了，等有钱了，阿牛哥，我把你送到省城大医院去，把你的腰和腿治好。”
阿牛嗤一声喝下了一杯酒，叹息了一声，“我这辈子是完了。”
建刚说：“阿牛哥，你大我两岁，今年才24岁，嫂子今年23岁，正年轻呢。”
阿牛又喝下了一杯酒，“你不知道，我的病我知道，我知道……”说到后来，竟然呜咽起来。
玉芬说：“瞧瞧你，建刚今天刚回来，你就这样……”转脸又对建刚说，“这几年，隔三差五要酒喝。一喝就醉，一醉就哭。
建刚连忙说：“我酒喝好了，咱们吃饭，跑了一天的路，我累了。
阿牛还想再喝，见状就罢了，玉芬端上山芋玉米粥，建刚知道山村里的晚饭就是这样，天天的山芋玉米粥，没有饼子、馒头。
喝完粥，建刚拎起背包，“阿牛哥、嫂子，我到我屋里整理一下”玉芬急忙跟了出来，“我了帮你整理。”
建刚家的老屋里面十分整洁干净，看出来，阿牛哥他们经常来收拾，这个家建刚其实很少回来住，以前一直是和阿牛挤在一起，建刚把部队带回来的被子放在床上，玉芬看看，又回去抱来一条被褥，“天凉了，别冻着。”
建刚问：“你们有吗？”
玉芬笑笑说：“我们结婚时做了四条新被子，够用的。”玉芬又说：“建刚，阿牛最听你了，你要多劝劝他，他摔伤以后，性格完全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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