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恭皇帝建业五年七月。
西历1297年7月。
幽州北平府。唐国公府内。
唐国公燕源一生从未如此忧心忡忡过。纵然面对千军万马,燕源自信亦能泰然自若,谈笑风生。可是此刻,他能感受到的,除了紧张,就是焦虑。他在院子里踱来踱去,试图消解这种可厌的感觉。可是,这丝毫不起作用,相反,他更紧张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于漫长。漫长的没有尽头。燕氏世镇北地,于今已一百三十余年。世代公侯之家,富贵名望渐达及至。可是世事总难尽善尽美。燕家自己一代而来,叔伯兄弟或早夭,或战死,或病亡,人才鼎盛的簪缨之家,竟然已没有后人。自己广纳妻妾,可是年近四十,却硬没鼓捣个一子半女出来。寻常人家生儿育女不过继承香火,而燕氏作为镇守北方的诸侯,无后意味着民众对未来疑虑,将领家臣群起争权。到时祖宗百年辛苦经营北方的安定局面只怕毁于一旦。终于天佑燕氏,正当自己绝望之际,结发多年的妻子居然老蚌含珠,有喜了。听到这个喜讯,上下人等无不欣喜若狂。漫长的等待,今天要到达终点了。燕源想着,老妻要是为自己产下麟儿,那就太完美了,正是天然正统,无可争议。若是女儿,恐怕有点麻烦了,到时该怎么办呢。。。
燕源正思索间,突的内院传来一阵响亮的婴啼。燕源如同脚底被针刺一般,下意识冲向院内夫人房间而去。却见接生的张婆婆领着几个丫鬟鱼贯而出,怀抱一婴儿。一见燕源,笑道:“燕公万喜!是小公爷!”燕源颤抖着接过孩儿,问道:“夫人可安好?”张婆婆道:“夫人安好,燕公放心。”看着怀中睁大眼睛好奇的打量他的小家伙,燕源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张婆婆笑道:“小公爷长的眉清目秀的,将来定是聪明非常。”燕源大笑,“好,好!张婆婆你辛苦了,本爵重重有赏!”唤来小厮,吩咐其将喜讯传给大厅等候的家臣,言等看望夫人后携小公爷便至。一边张婆婆大喜谢过不题。
顷刻,燕源携婴儿来到大厅,等候多时的家臣齐齐上前恭喜。燕源还礼毕,挥手示意肃静,洪声道:“方今四海不宁,贼众蜂起,更兼草原悍匪时时窥测,正可谓多事之秋。我儿生于乱世,当提三尺剑,建不世之功业。欲成大业,非胸怀广大,坚忍不拔不可。我意我儿可名‘宏毅’,宏者,广大也;毅者,刚强也。诸卿以为如何?”众人皆曰善。燕源又从丫鬟手中接过小宏毅,“诸位皆是我燕氏栋梁,肱股之臣。我儿即诸兄之儿也!望诸位时时鞭策教导,源必不敢忘诸位深恩!”言罢竟然涕下。众人大惊,齐道不敢。随即又立誓誓死效忠,燕源方转涕为笑。是夜燕府张灯结彩大宴宾客不提。
长安城,勤政殿。
恭皇帝赵酬勤手捏奏折,愁眉不展。反贼又洗劫三城,官员非死既逃。短短数月,已啸聚十万之众。那些米虫将军太守之流欺压良善尚可,碰到反贼就只懂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死了的都追封为忠臣,活着的,这些贪生怕死的无能之辈,反贼没杀,朕杀。反正这些家伙也不过空费朝廷俸禄。皇帝想着。反贼不过乌合之众,只要派一能征惯战之将,不日定可剿灭。真正可虑的是各地拥兵自重的诸侯。尤其是北平的燕氏,地广兵众,渐有取秦代之之势。还有铁血骷髅会,一群自诩精英的家伙的邪恶组织。哎,反贼猖狂,若任由其肆虐,恐怕将动摇国本,到时更无力制约诸侯了。当务之急还是讨伐反贼,可是该派谁去呢?皇帝陷入沉思。
皇帝正琢磨该派谁讨伐反贼,宫人报喜言德妃生了个皇子。说起德妃,皇帝还是十分宠爱的,这个清秀柔弱的美人,是他不多的红颜知己之一。可是国事缠身,爱妃生产竟不能陪伴左右。皇帝放下心事,前去德妃长乐宫。
抱着他的第七个皇子,小家伙非常可爱,可是皇帝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赵家江山风雨飘摇,此子此时降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德妃爱怜地看着皇帝。看着皇帝若有所思的表情,他明白皇帝又在忧国忧民了。他三十出头已是两郏深陷,青丝见白了。可如此劳心费力,国势却不见好转。天道酬勤,真实还是谎言?
“朕走了。这孩子,就叫允耀吧。”将小允耀递给宫女,皇帝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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