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爷此番也是心伤得狠了,他料想过胤禩再和他好似乎有些难度,却重未想过胤禩会砸了泥胎,恨不得他去死。那日从虎丘山上回来之后,上一世种种便屡屡重现脑海,想到了允禩阳奉阴违、想到了兄弟离心,必殇其一。
他忆起上辈子曾有一次和允禩闹凶了,曾经奏折上批过允禩“昏聩欲死”,允禩竟给他回了个“钦此钦遵”之事——上辈子他咒八弟去死,未曾想,兜兜转转这辈子,竟然都给他报复回来了……
于是园中“俯水枕石游鱼出听,临流枕石化蝶忘机”曼妙景致,也勾不出雍正爷半点心思。身侧少了胤禩,屋中清清冷冷,方觉出好大没趣,来得几日,夜夜都只胡乱睡去。
展眼又过了几日,那姜重义也是个守信,和张胜一起,把江南漕运名册、卤簿,都拿了过来。
胤禩有心治理漕运,却又有一套自己主张。不想打草惊蛇,前堂将话讲得圆融,只说你们好好交代,漕运问题根深蒂固,也不是就要寻了一二人短处出来顶缸、治罪,那反倒是上头糊涂了。
能碰上这样一位温和佛心主子,姜重义与张胜哪儿有敢不心呢?他们地方上作威作福不小,却也是漕运问题根深蒂固所致,而胤禩同明珠两年前就这里使了暗劲,自下而上,姜重义与张胜不知自己早被架空,还千恩万谢地磕头不叠。
这边胤禩一面敲山震虎,一面暗度陈仓,雍正爷却是收到了一封来自京城密信。他目今动不了胤禩人,胤禩对他影卫、暗卫也无可奈何,遂这封信才能顺利地抵达自己手中,但并非什么高级机密,竟然是十三寄来。雍正爷使了苏培盛外留心,便坐榻边细细地阅览起来……
孰料,他这不看不要紧,越看眉头越紧——他说怎么胤禩好巧不巧,偏偏就要虎丘山上发难……原道他揣测一点没错,胤禩同漕运早有瓜葛。
遂既是恼他,又是做戏……小八,你能耐了啊!
终于,他豁然一把撂下了信笺,攥紧了拳头。再也忍耐不住,撩起衣摆,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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耦林分东西两个院子,东面主假山,陡峭巍峨,有“留云岫”之称;而西面柳暗花明,一众花海池塘叠立,又叫“桃仙屿”。雍正爷与胤禩分住了东西二园,这几日如非紧要外务,也不多见。这起子雍正爷一腔喷薄怒火,却是再也压抑不住了。东西院本被一裂缺中开“邃谷”假山相隔,他抬手拨开层层悬葛垂萝,踏着鹅卵小径,便直往西园杀将过去。
藏书楼与无俗韵轩之中并没有人,一直等雍正爷绕过了一处暖阁花厅,才宛虹曲桥后水阁之中,看到了那个斜靠红漆栏杆,坐亭椅上,望着池塘中红鲤发呆人。
水阁之外还有一处楹联:
「佳耦配当年,林下清风绝尘俗。
名园添胜概,门前流水枕轩楹。」
三分应景,七分境迁,放此时此景,却竟是十全十地讥讽罢了。
雍正爷从斜侧方插过去时候,看到便是这样景象,胤禩不知是否心里也烦,亦或是支了郝进去取什么物件,身侧并无人伺候。孑然独坐侧影让雍正爷心头一痛脚步一挫,苏培盛却已然明了心意,绕开一侧,只驱赶附近仆役去了——四爷同八爷有话要说,何时容得他们这些下人听了去?
胤禩惊觉身后有人时候,立刻回过了身体。而雍正爷毫不示弱,大步流星地就走进了水阁。
胤禩扫了一眼周围,知道人定是被四哥遣走了,他今日是忙完了漕运那起子破烂事,想独自水阁舒舒心,没用心腹仆役伺候,不曾想到给兄长钻了空。既然只剩他们两人,胤禩便也懒怠再打那些个虚头巴脑地套路,身也不起,只淡淡扫过一眼,便又歪了回去。
春光正好,阁下碧波锦鲤游曳。
雍正爷却不想再和他废话,一拍桌子大声喝问:“老八!你是否和江南官场那起子蛀虫有甚挂碍?!”
胤禩被他惊了一惊,自九岁以后十二年,从未见过雍正爷再对他高低声。他不经有点怔忡,却随即转过身来:“四哥有何证据么?”
还要证据?十三信就我枕头底下!
“皇父此次派你来江南,到底是为了甚你知不知道?!”
他本来就有些怀疑,而十三同十四近承欢皇父膝下,便也旁敲侧击了个一清二楚——康熙帝早就发现了胤禩似乎同大千岁党江南余孽有所挂碍,这次派他们两人前来,一是要看他有没有同胤禩结党;二就是要看胤禩有没有同江南余孽相互搅合了。
胤禩却是个傲脾气,这也是他性子中弱点,真要是意了什么人,那就是打心眼里意。处不好了就要卯起来杠到底,哪怕知道前面是悬崖都不后悔一头攮下去。
“知道还是不知道,和四哥有甚关系?”
雍正爷几乎是被他气得三尸神暴跳——简直就是不知好歹,我看你这几日同漕运人忙得欢实,今兹得了这信儿,你可知就是皇父眼皮子底下玩火么?!
“两年前东陵事故,老八你是忘记了?”他想说是皇父辱骂胤禩事情,你怎么不长记性?!
殊不知他自己这脾气一上来,也是个口不择言,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胤禩眸中一抹痛楚闪过:“四哥到还有脸提两年前东陵事故?别一副好心人来提点我模样了,你若是真有一分意弟弟,也就不会有东陵事故了!”
雍正爷气得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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