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府,书房。
长随战战兢兢地立在书案一边,悄悄地抬眼向坐在椅中的杜铎,只见他阴沉着一张脸,手中拿着一张纸条看得出神。
“贵妃娘娘那边怎么说?”突然间,杜铎出声问道。
长随心中一紧,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明锦姑娘传出话来,说,说……”
只见杜铎不耐烦地问道:“说什么?快说!”
“贵妃娘娘……说她不会再管此事了,望大人好自为之……”长随结结巴巴地说道。
“哐”地一声,原是杜铎听罢长随这句话后气得将桌上的笔架拂到了地面上。
长随立即噤若寒蝉。
过了许久,才听见杜铎语气阴寒地开口说道:“交代十七,去刑部大牢将那个李超给我除掉。”
长随即刻下跪应下。
数百里之外的官道上,一行车队在平平稳稳地行驶着。
在正中间的一辆马车上,玉姝正百无聊赖地靠在车壁上,看着容笙手中正在缝制的一件衣衫,水青色的料子,男子穿的款式,不用细想也知道是做给谁的。
默默思索了半晌,玉姝还是开了口:“这衣服……做给我大哥的?”
容笙正巧缝上最后一针,拿起来看了看,很自然地答道:“是啊,怎么了?”
几番欲言又止后,玉姝佯装带了些吃醋的口吻开口道:“我们还是不是好姐妹了,怎么帮我大哥做衣服,也不帮我做一件啊?”
抬起头看了玉姝一眼,容笙开口嗔道:“谁说我没为你做了,你看看你身上的香囊,腰带,手帕,鞋子,都是谁做的?”
“你个没良心的。”说罢,还伸出手戳了一下玉姝的额头。
玉姝无法,只得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阿笙,你是不是,看上我大哥了?”
听闻玉姝的话,容笙的脸刷地一下便红透了,半日说不出话来。
玉姝刚要继续开口说些什么,便听见容笙带着些许羞涩却坚定的声音:“是,阿姝,我心仪玉大哥。”
玉姝听罢,叹了一口气,随后开口对她说道:“既是如此,希望你以后莫要后悔才是。”
只见容笙面上缓缓露出一个笑来,恍若出水芙蓉般清透,微笑着一句一句地答道:“阿姝,此事,我绝不后悔。”
此时,外面正过来通知她们要停车歇息的玉苏,却将她们这番对话听了个正着,面色微凝,却转瞬即逝,只是一拉缰绳策马又回到了队伍前方。
锣鼓喧天,鞭炮阵阵,长长的送嫁队伍正从孟府出来,虞砚身着喜袍,骑着高头大马行在最前方,脸上虽然还是未有什么表情,却也会时不时地向周围恭喜的人们拱手道谢。
孟婉坐在轿中,手中抱着喜娘放入她手中的宝瓶,紧张的情绪愈来愈盛,手心处都渗出了汗,只得迫使自己通过想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她想到了初见虞砚的时候,彼时母亲带着她去虞阁老家中拜访阿筝的母亲,在房中见到了他,小小的少年,面色冷峻,严肃地不成样子,她还记得母亲当时对与伯母夸奖虞砚是少年老成时,虞伯母脸上那满满地嫌弃。
思及此处,孟婉不由得轻笑出声,先将自己吓了一跳,而后想到此时外面那样嘈杂,当是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才是,便放下心来。
后来,她随母亲往阿筝家去过许多次,每次见到虞砚那张冷脸,都不由得心中发憷,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虞砚看到她后,面色会愈发冷,她还当他是讨厌自己呢。
直到有一日阿筝问到她,是不是怕她二哥,她当时回答了什么呢?哦,出于礼数,她回答阿筝说不怕。等她回到家中后,仔细思索后,才发觉,虽然他一直对她冷着一张脸,但她心中竟是从不怕他的。
到了后来的后来,虞砚对她越来越好,阿筝也会经常用调侃的眼神看着他们,那时,她倒也没有什么想法,直到……及笄那天,虞砚托人为她送上一份及笄礼。
当时她还是并未觉得有什么,却在打开那个盒子的时候愣在当场,那是一只并蒂莲的玉簪,从上面略显生硬的线条中,看得出来是虞砚自己雕的,盒中还放着一张纸条,上书他遒劲有力的字迹:与砚并蒂,卿卿可愿?
只一眼,便让她红了脸,立刻“啪”地一声合住了盒子。
到那时,才明白了他的心意,与自己的心意。
“新人下轿!”倏然间,喜娘的一道声音将她从回忆拉回了现实。刚要走出轿门,忽然一只手掀起了轿帘,而后又伸到她的面前,握住她的手,那掌中的温度立刻便驱散了她心中的紧张情绪。
孟婉刚走出轿门,正欲伸手去接喜娘递过来的红绸,却被虞砚伸手挡了,猝不及防,便被拦腰抱起,惊得她赶忙抱紧了虞砚的脖子,周围顿时响起一片笑闹声,害得她刚刚平静下去的心跳又加速起来。
“你快放我下去,这么多人看着呢。”孟婉急道。
只见虞砚并不松手,迈着长腿跨过了高高的门槛,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中却带了一丝笑意,微低了头,在孟婉耳边说道:“不放,说什么都不放。”
孟婉无法,只得由他抱着进了门。
直到快走到正堂的时候,虞砚才将孟婉放下,结果喜娘手中的红绸,把另外一端送到孟婉手中,小心翼翼地牵着她一步一步走进门。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三拜过后,孟婉心中忽然有一种恍惚之感,她与虞砚,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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