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无聊、无聊死了!”
躺在吊床上的汝儿发出不满的大叫声。在酷热的的娇阳下,她和小乌鸦合力在杨柳树下搭了一个小小的吊床。起先小乌鸦还不太相信这上头能睡人,但经过多次证实之后——是拿汝儿的小屁股去做实验的。由她先爬上吊床,虽然失败好几次,跌到泥地上。不过国父十次革命方能成功,她小姑娘试了二十几回终于成功,说起来也差不到哪里去便是。
只可惜,这小丫头片子没几天的功夫就腻了,没办法嘛!整天望着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不腻也难,尤其是对一个夏日到处跑的姑娘家而言,的确是有些勉强她。其实单指夏日是不太公平的,事实上,一年四季里,莫府上上下下就属汝儿最爱到处跑,更别谈冬天莫家人全窝在房里,而这小丫头却在西厢小阁的院子里堆起雪人来。
很不可思议吧?
但她就是这么一个活泼好动的女孩,所以要她躺在吊床上,整天无所事事,可真难为了她。
小乌鸦好不容易有几天空闲,起码不用跟着小姐到处跑,这回一听到汝儿大喊无聊,全身寒毛都给竖了起来。
或许莫汝儿有好兴致到处跑跑,不过她小乌鸦可就不一样了,能休息一天是一天。不过遇上这样的主子,不知是她的不幸还是幸……这是她深夜常思考的问题。
“我决定了。”汝儿突然从吊床上坐起来,差点没一阵晃掉下来。
“我们去‘压马路’吧!小乌鸦。”
“‘压马路’?”
汝儿不耐烦地翻翻白眼,摆出最美的姿势跳下吊床,虽然有些不稳,不过还算可以,有点像奥运体操选手,要是她莫汝儿生到月兔那时代,搞不好还是奥运金牌体操选手也说不一定。
“傻瓜,上回我不是才告诉过你,‘压马路’就是到街上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东西?你这小脑袋瓜子成天就记得吃,我吩咐什么、教过什么,你都给忘个一干二净。”
小乌鸦为自己叫屈道:
“逛街就逛街嘛!干嘛说压马路?我又没念过书,当然不容易记住啊。”
“就算念过书的秀才……不,就算是当今状元都还不知道压马路是个什么玩艺儿。告诉你,这是新人类的用语,‘竹本口木子’!”
“小姐,你又要给我取新名字啊?”
“我是在骂你笨蛋。”汝儿装出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模样。“算啦!反正你也不识字,跟你是白说了,你去准备准备吧。”
“准备什么?”小乌鸦犹自傻傻的问。
“去压马路啊!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小乌鸦犹豫了会儿,小心的开口:
“小姐且,咱们又要去钻狗洞了,是不是?”
每回偷溜出府都是从后院那个狗洞钻出去,要从莫府正门走出去,不被莫老爷给打死才怪。富贵人家的女儿怎可在街上抛头露面?除非你成亲那天,才可能从娘家走出去,然后被送入夫家,就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夫教子直到老死。换句话说,女人一生中能出大门的日子只有成亲那天,而且还不能到处玩玩跑跑,简直是由这个牢笼送进另一个牢笼,没差嘛。
所以,偶尔贪玩成性的汝儿会换上小乌鸦的布衣布裙,溜出去玩,反正没人见过她——这大概是守在深闺的小小好处之一吧!谁都当她是小丫环,哪闻得出身上的富贵气。
主意一定,只见汝儿双手叉着腰,一双星眸以很不满的表情怒瞪小乌鸦。
“我可警告你,你不陪我,我不会生气,但要是你敢偷偷告诉我娘,等我回来少不了你的板子!你听见没有?”她难得装出主子的威严。虽然很威风,不过可不能持久,一个不小心,就会忍不住噗哧一笑,谁叫小乌鸦又惊又恐的模样让她大感好笑呢?
“小姐……”
“你不说,我带冰糖葫芦回来。你要是说了,我就送你二大板,你说怎么样?”
“我当然不敢说。”小乌鸦急道:“不过,小姐一定要让我跟去,要是有个什么万一,小乌鸦可担待不起。”
汝儿满意的点点头。“那好,咱们姊妹俩今儿个就好好的去压马路!”
莠莠
事实证明,压马路比起躺在吊床上,望着蓝天白云要有趣许多。
才不过是半炷香的时间,汝儿嘴里就塞了一支糖葫芦、一块绿豆双层糕。当然,她身边的小乌鸦也不免得意的在小荷包里摆了一枝翠玉簪。这大概是陪汝儿出来的唯一好处,可以得到一些平日买不起的小饰物。
也许是正逢集市的缘故,京城里的几条街几乎摆满了摊子,只见汝儿在人群中钻来钻去,一会儿跑到皮偶师傅面前看他轻巧熟练的玩弄手中皮偶,一会又跑到天桥底下看几个粗壮汉子舞刀弄枪,再一会儿又溜到掷搪瓷器娃娃的摊子前,花了好几文钱,还扔不到一只可爱的娃娃,一个跺脚又溜到别的摊子,留待待会儿再来雪耻。就看见汝儿在这几条街到处钻,可怜的小乌鸦只得累得一双小脚,跟着她后头走,还用手绢频频拭汗呢!由此可见汝儿多会跑了。
忽地,跑了一阵子的汝儿停下脚步,差点没让后头的小乌鸦撞歪了她的鼻子。
“小姐……”
汝儿回过身子。
“你要是想回去,就尽管回去。我可警告你,别叫我回去,当心我把簪子收回来!”她恐吓小乌鸦。
一听到簪子要收回,小乌鸦连忙护住那荷包,哀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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