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一早,常净去叫傻良起床,却在他颈部看到那条鱼形纹身。
挤压的情绪变成火气,常净狠狠在许良身上踹了一脚。
许良却笑眯眯看着他,“我跟旧王约好的,醒了就去见他,你怎么说,要一起去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最好别去,常家后人,我可未必保得住你。”
常净哼了一声,“放心,我保得住你。”
虽然从共同利益和直觉来说,许良都相信旧王不会对他言而无信,但……即使旧王说到做到,他也有可能无法顺利拿回身体。
毕竟事事都有万一。
他目光缓缓扫过常净,像要努力记住什么。
常净被他瞧得手心儿发烫,哼一声道:“哟,五天你就憋不住了?”
许良把常净按在床上,却什么都没做,“再陪我躺一会儿,然后一起出发。”
刚出小院儿,就见炎池一身红装,恭恭敬敬等在那里。
他本来对许良就十分恭敬,被救治之后就更是一丝不苟,姿态标准地行了个礼,朝许良做了个请的动作。
前方停了一只虎背鹰身的妖兽,背上驾着宽敞舒适的座椅,还有几只小妖在旁边用翅膀遮阴。
“挺豪华嘛。”
临行前,常净和炎池面对面做了个约定,在到达旧王地盘之后,除非自保,否则不会主动出手伤害那些小妖,而旧王方面,也承诺确保他们此行绝对安全。
像这种面对面的约定,妖精一方所受到的牵制远远强于人类,且常净有溯光蛟,许良有月濯和那臭嘴巴的水蛭,即使旧王耍诈,他也可以保证许良安全脱身。
鹰身妖兽飞了许久,跨过一道道山脉终于降落。
许良沉默了一路,常净则始终留意地形。
据说父辈的记忆会写在基因里传给儿孙,也许真是这样,所以许良在面对妖精时总容易放松信任,而常净则下意识保持警惕,即使圈养多年的妖精,他也不可能跟他们推心置腹。
他跟许良能像现在这样毫无保留地信任对方,在父辈眼光看来,可以说是不可理喻吧?
到达目的地后,并没像想象中看到许多妖精,甚至比管理处清静不少。
但两人可以同时感觉到,不远的地方,隐藏着一股经过压抑的广博妖气。
没有激流荡漾,却像河川入海一样平静辽阔。
常净从没遇过这样的妖气,明明是浊妖,气息中却毫无恶意。
如果一定要形容,只让人觉得绝望悲凉。
炎池领着二人,徒步穿过一片谷地,林中鸟兽气息浓重,但听不到半丝虫鸣鸟啼。
不久听到潭水清脆,越来越近。
许良心跳忽然快了几拍,脑中闪过一些画面。
黑暗中的箱子,锁链,血淋淋的心脏被封印在地底。
炎池:“我就送到这里,陛下就在前面等您。”
许良先走一步,常净忙加快两步跟他并排,有点儿不爽地瞪他一眼。
很明显责怪他不够小心。
许良摇了摇头,拉着常净手腕继续前行。
一阵风过,从潭水上方带出一丝怪异气味。
繁密藤蔓像天然帘幕,挡住后方的深潭。
两人同时伸手,撩开藤蔓,也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潭水一片血色,中心深处红得发紫。
水中浸泡着零落的身体部件,虽然已经按照方位摆好,却还是触目惊心。
许良一眼认出了摆在中央的心脏。
两人对视片刻,好像都猜到了什么。
这时潭底有温柔声线低沉传出,“我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话音未落哦,永夜自暗处转出,隔几米与两人相视而立。
“常家后人,你可以亲眼看看,你的族人对我家主人做了什么,封印幻海?没错,但不是你所理解的封印,你们这些——”
“永夜。”旧王出声制止,自己解释说,“幻海中只是我身体的一部分而已,多亏许家后人才得以解开封印。”
许良:“幻海封印着你的心脏。”
常净:“三哥山也封印了你的一部分身体?”
旧王:“没错,那里是我的羽翼,你们人类总以为我会先取头颅,却没想到,我会先取羽翼。”
解释的话没有继续更多,旧王话锋一转,“常家后人,你该知道,现在人界妖界,名义上保持平衡,实际却是妖界势弱,现任妖王我曾有幸见过一次,亦非池中之物,如果妖界力量继续削弱,总有一天,他会主动反击,而我的出现,可作为第三方势力,平衡现有的双方关系,不客气地说,如果没有我,两界和平还可维持十年,而有我在,则至少维持百年。”
常净脸上挂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冷淡表情,心里却说放屁,你被人大卸八块,现在活过来了,还想说你不打算复仇?
旧王似乎能看透人心,“我自然必须复仇,只不过人妖殊途各为其利,人类害我,我无话可说,我不能容忍的,只有背叛而已。我可以跟你们约定,恢复真身之后,绝不挑起两界争端,只向叛徒复仇。”
即使没有这些话,常净也不打算阻止许良去救妖王,因为权衡再三,除此之外,没有办法可以保证许良安全。
管理处怕许良来救妖王,能抓他自然要抓,抓不到也要想办法将他置于死地,现在全国各处封印被破,旧王已经把身体找齐,许良更是处在前所未有的危机里。
常净所能想到唯一的办法,就是釜底抽薪。
索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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