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宇向管邵星申请警力支援,对胡文毅及他周边的人员展开全面监视,他还专门交待,胡文毅身边可能有个叫做“晓莉”的女子,也需要特别关注,而“晓莉”很有可能只是个艺名。
事实上,他有自己的考虑,之所以把监控具体对象(胡文毅)的任务,交给警方处理,而把北亭的人手和精力集中放在外围调查,原因大致有两方面。
一方面是北亭的人手的确有限,最多起到辅助侦破作用,大量的走访排查工作只能由警方完成,所谓好钢用在刀刃上。
另一方面,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调查方向错误。
幸好,管邵星没有二话便给予了鼎力支持,这大概来自于长期合作的信任。他请示了上级后,随即对外宣称警方已对肖肃的死因做出初步认定:定性为自杀,具体原因有待进一步调查。
坊间传言还在继续,但大多数人选择认可警方的调查结论,毕竟肖肃只是一个小人物,最主要的是发生这种自杀事件并不让人特别惊奇,所以酒吧街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几乎所有的店面都正常开业了。
陈天宇一直抱有另外的想法,与其说想法,不如说是直觉:综合自己与肖肃接触的情况看,这个人的突然死亡绝不简单,内中可能还藏匿更多隐情。
这也是肖肃的尸体经过解剖后,仍旧留存在太平间藏尸柜里的主要原因。
肖肃会不会是用自己的死,向北亭或者警方传递某种信息呢?就如同他交给紫辰的存储卡一样?(存储卡的内容他已重新验证,暂时没有得到线索)
这听上去有些匪夷所思,但也并非毫无可能。出于这种考虑,陈天宇暗地里安排许荆南对所有检材进行了复核,年轻的许荆南此时已是华南地区颇有名气的法医,请他来复核得到了当地警方的默许。
然而,许荆南并没有在尸检报告中发现疑点,不过他非常清楚四哥真正想知道什么,毕竟他们是有默契的搭档。
所以许荆南另外提供了几点自己的检验意见:
第一,毒品有致幻效果,吸食或注射毒品存在主动和被动两种方式,但效果相差无几,几乎无法通过后果判明肖肃是采用了哪种方式;
第二,遗留在现场的那片樱花瓣,采摘时间应该在10-15天以内,虽然制成了标本,但其细胞核尚未干透,应该属于新制;
第三,肖肃的尸体没有任何大量出血迹象,但其胸颈动脉血管存在异常栓塞,这在20-30岁年龄阶段的年轻人身上并不多见,可能是家族遗传疾病,也可能是其它原因,不排除毒品副作用;
第四,肖肃的手肘和膝盖存在擦拭型皮下出血,但从出血量来看,略显不正常,特别是手肘的出血量明显多于膝盖跪地处,这种情况有些异于常理,除非肖肃死前有过摔伤,或者如同当地法医的结论,他曾经在某个地方爬行,手肘出血和膝盖出血是不同时期损伤,但由于间隔时间过短,无法确定成因;
第五,根据当地气象预报,当日凌晨时分气温应该正好在0度左右,符合轻度成冰条件,不排除是冰面造成膝盖损伤降低,但从尸体表面来看,手肘出血与此正好相反,最有可能造成手肘出血的地点是粗糙的路面,换句话说,手肘受伤不在雪地;
第六,肖肃的死亡应该归属于猝死,而且大量的血液淤积于心脏部位,不同于大多数的脑猝死类型,具体原因未知;
第七,从肖肃手持的“金箍棒”磨损程度、油漆凃制来看,这也是一支新制的木质直棍,使用次数应该不是特别频繁;而且从木棍上的指纹分布来看,肖肃一直握着木棍的中上部位;
第八,肖肃头上戴着的紧箍,距离眉骨2.5公分,距离枕骨3公分,比对正常人佩戴紧箍的习惯,这个头饰应该是偏小了,可以佩戴,但不是很合体;
第九,由于当时的环境温度影响,死亡时间推算可能会有少许误差,但这个误差应该在无法准确测定范畴内。
“因为来得晚,也没有亲赴现场勘验,我能提供的参考数据就只有这么多。”许荆南不好意思地道。
陈天宇点点头:“我想知道的,你基本都说到了。”
许荆南忽然道:“其实,我说的血管栓塞并不是特别准确,更加专业的说法应该是血管局部变形。因为这属于病理分析范畴,所以法医往往不是特别留意,大多交给正规医院完成。”
“呃,这两种说法有什么区别吗?”陈天宇好奇地问道。
许荆南颔首:“一个是西医的说法,一个是中医的说法。”
“中医?!……”陈天宇忍不住笑起来,“你怎么会突然研究起这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许荆南也笑笑:“纯属兴趣。”
陈天宇蓦地心中一动,他开了个玩笑:“那我觉得中医学上,这种情况应该叫脉络局部堵塞……或者是,任督二脉尚未打通。”
没想到许荆南居然认真地道:“确实也可以这么说,因为原理相通。”
陈天宇感觉有些无语,这家伙是越来越刻板了,每件事都过于较真,刚才只不过调节气氛而已。
所以他轻轻地拍了拍许荆南的肩膀,道:“辛苦你了。”
“四哥客气了。”许荆南有些为难地道,“我们市局还有不少案子,急着让我回去处理,可能短时间内我没办法继续留在这里协助。”
陈天宇哈哈一笑:“有事我再召唤你,放心,机票由我来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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