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李福齐轻轻呼唤着。
“嗯。”李起淮目光望向远处,“村里发生这么多事,你的心里头不轻松吧?”
李福齐点点头:“我刚刚上任不到一年,村里就接连发生了盗窃案,凶杀案,全都是我的责任,我对落水村太不了解了。”
李起淮见他自责,转身拍拍侄儿的肩膀,宽慰道:“年轻人遇事莫要慌张。落水村虽小,但鱼龙混杂,远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你还记得吧,当年你放弃城里的工作,一心回乡报效之时,我就曾提醒过你,落水村的村支书虽然官职不大,却是件相当艰巨的工作。这些年来,你在外头生活、学习,对村里情况不了解也是正常,少年意气也能理解。”
“咱们这个村啊,歪风邪气不少。人人好赌,个个擅偷,家家嗜酒。真要按照遵纪守法来讲,恐怕全都得蹲班房去。前些年头还好,城里人接触得不多,大家也就是小打小闹,都说小赌娱情、小偷争利、小饮舒心嘛。可年景变了……你想啊,现在红豆杉多值钱?平时我们看不上眼的瓶瓶罐罐多值钱?我还听说,那些随手乱丢的铜钱呀,毛票呀,光洋呀,都能卖出个好价钱呢,你说人的心,能不变吗?难呢。”李起淮颇为感慨。
李福齐感同身受地点点头:“只怪我太年轻,从小在这里长大,习以为常,没太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唉,也不敢这样讲。你这孩子从小重情义,确是难得,换个别人谁能主动回咱们村里来。二伯也不是老糊涂,你这是为咱全村老百姓着想啊,盼着乡里乡亲的,能有个好光景。这份心二伯明白!”李起淮是过来人,他能看不透吗。
李福齐的眼泪夺眶而出,这里没有人,他也就不想再勉强克制了。
他哽咽地说:“二伯,您说得对……可有几个人能明白呢?”
李起淮叹了一口气,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孩子,你放心吧,总会有人明白的,别气馁。老话讲得好,人在做,天在看,善恶终有报……”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憋在心里……”李福齐悄悄地抹了一下眼角,恢复了往常的坚强。
“你说,我知道的话,不会瞒你。”李起淮道。
李福齐缓缓地说:“二伯,我想知道,我爸妈到底是怎么死的?”
李起淮虎躯一震,他想不到福齐居然是在纠结这个事:“呃……”
“这,说来话长……”他有些犹豫。
李福齐一脸迫切:“我知道事情复杂,但这么多年一直压在心里,让我寝食难安,作为儿女,我理应知情才对。”
“当然……当然。”李起淮仍旧踌躇,“也不是我们这些长辈刻意隐瞒,只是你年纪尚轻,有些事……怕钻了牛角尖呢。我何尝不想坦言相告啊,可……”
李福齐毅然摇摇头:“换做前几天,我也不会提起这件事,可现在不同了,大伯已经明确让我接任族长,那我就有必要弄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啊?!……”李起淮深感诧异,“竟然有这种事,大哥为什么会突然卸任了?他也没知会我呀。”他有些不敢相信。
“大伯的想法我不敢妄自猜测,但确是事实。”李福齐没有提起李一亭在场,毕竟李起淮是他的父亲。
李起淮愣怔了片刻,半天才说:“大哥做事,向来出人意表。”
他想了想:“福齐,其实你的父亲母亲,都是自然亡故的,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他们,他们得了种不好说出口的绝症……”
李福齐打断了他的话:“到底是什么绝症,竟然都不能说?”
“就是不太清楚嘛……”李起淮欲言又止,顾虑重重,“咱们乡下人,哪懂那么多怪病……你说是不是?”
李福齐执着地道:“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就算是癌症什么的,也不算稀奇事了。各位叔伯兄弟从小瞒着我,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福齐,你怎么会这样想?”李起淮大惊失色。
李福齐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甚至有些苍白,这与平时判若两人。
“我想不出更好的答案,所以难免这样揣测。”
李起淮呆若木鸡,李福齐却继续冷冷地道:“这么多年,我甚至一直怀疑,是不是有人暗地里加害了他们,所以你们才有意瞒着我。”
“福齐,这……这……”李起淮嘴唇哆嗦,言语都不连贯了。
“这都是听谁说的,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胡说八道呢……”李起淮有些慌张,“村里这些老头老太,没事净是瞎传,你可不能信。”
“我只相信真相。二伯,你倒是把真相告诉我啊,我也不是小孩了。”李福齐异常执着。
“真……相?”李起淮倒吸一口凉气,却没有作声。
两人就这样凝固般站立在桥边,气氛显得非常尴尬,李福齐倒是神情淡漠,李起淮的头上却冒出了冷汗。
他无意识地在手里使了一把劲,推了推桥柱子,桥柱子似乎经不起多大力,竟然晃了晃,李起淮却浑然不觉。
恰好,李福齐又催促道:“二伯,你倒是说话呀!”
李起淮条件反射般一惊,手上的力道又不自觉加了几分,倏地,看似坚固的桥柱子突然朝外倾倒,坠落河中!
而李起淮突然失去支撑,身体也顺势前倒,眼看就要跟着桥柱子飞出石桥。
事起突然,等李福齐反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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