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大地一片光明,冷冰冰的空气在光秃秃的土地上流动,无数的树木,无数的坟墓,无数的竹林,无数的惨叫的乌鸦,是村庄外那一尘不染的绿色里的恐怖.
小艾战战兢兢地起来了,就手拿木棍伏在门后,当她听到了大同的敲门声和叫声以后才小心地开了门,然后扑上去搂住她的小男人,”哥!”
院落里,在正中间的地上,有俩男人倒着,一个被豁开了肚子,一个斜着被斜着劈成两半儿,两半儿的无疑早死了,他的血把地面染得殷红,红得耀眼,也有一些发了黑,浸在地的缝隙间,那破了肚子的似乎还活着,不时地把脖子一抖一抖,而他瞪着无神的眼睛的每一次悸动都鼓出了一些血流,还似乎含混地哼了一声.
院里,还有一棵大皂角树,极大极大,它的树冠几乎完全盖住了整个庭院,若是在夏天将会是一个绝好的伞,但是现在只露出它狰狞的一面-------无数的长短不一的针刺环生在树干和树枝上,在恐吓人们不能进前.
小艾才得出来就大叫一声,”哥!你看,你快看他呀!”
大同用脚踢了那人一下,使他吐出更大的一口血,然后挥起大刀,瞄准他的脖子,嘿了一声,用力地劈了下去,喀嚓,有些钝,再看时,那人头颅已然搬家.咕碌碌地滚动了,一直滚到皂角树耕儿,才停止.
“哥!你你!”小艾的脸色更白了.
大同搂住她的腰,恨恨地说:”我才杀了八个!”
大同的棉袄上开了好几个口子,似乎有一些血,但他的目光炯炯有神,显得格外威武.
小艾在他的手上咬了一下,才证明自己看到的不是梦.
老太太红着眼睛从街屋出来了,说:”不要紧吧?”满含关切.是他命令小艾守住厢房的,
有诚就安排在街屋,已经有好几个人来看他了,几家的族长在战事结束,天色大明的时候就安心地来了,
有诚伤在腿上,有一处,伤在腰上还有一处,所以在夜间战时失去了战斗力.他也杀了敌人多人,但还是有些羞愧,在床上强打精神说:”各位叔叔们,侄儿给你们丢人了.”
论武功,他是买家庄最好的一位,曾经参加过府城的武举考试,获得了武秀才的功名,但在乱战之中,他还是吃了大亏.
大家安慰他:”要不是你们醒得早,说不定全村都叫人家给灭了哩!”
刀疮药,止血的棉絮,包扎的白布,在床头放好,本村最好的老医生买文礼给他热水清洗了,羊线缝和伤口,再包住.眼看他咬牙切齿地满头大汗,大家也跟着紧张.
小艾和升平的媳妇麦香儿泪水涟涟地都来献殷勤,可就是帮不上忙,那有诚也嫌难看,赶紧把她们支走了.
村上的人四处活动,把全村的角落都翻腾了一遍儿,把死在村里的土匪都抬出来扔到寨墙外的护寨河边儿,一一排开,一共是五十二个,另外还捉了七个活口.就绑在河边的大榆树上,
村里人也伤了十几个,死二十五个,多是在开始的混乱中遭的毒手.死者抬进各家各户自己的院子里,伤者赶紧治疗,外村的医生们得了消息,早已赶来,包括外村来看热闹的,买家庄人声鼎沸,闹若都市.
四大家的族长齐集在护寨河边儿,他们的身后是全村的父老,都提枪捉刀的,场面异常地悲壮.
东邻的村子是竹园村,西邻的村子是十三里铺,往北往南分别有北集和南吴,四个村子的间距都在两里左右,中间有许多的荒岗,树林遮着,显得很遥远,但是,在派人通了消息以后,他们都由村长或族长带头儿,还拥着不少的兵丁前来助威.
竹园村的村长叫李天雄,人高马大的.面色黑蚴,武艺颇高也极讲义气.他最先来,来在买宗仁的面前一抱拳:”“二叔叔！你们真厉害呀！我硬是没赶上！”
李天雄的叫法也是有来历的。因为在早年他小的时候，他的爹爹和买宗仁的哥哥买宗芳一起在汉口经商做生意，后来，俩人都发了点儿小财，只是买宗芳不幸因病早死，偏儿子又得病也去，这家人就断了香火，不过，这李天雄在小的时候也是常来买家的，对宗仁也极尊重。
大家一起见了礼，李天雄说：“叔叔，你们到底惹了谁了？他们土匪是哪一路货色？”
宗仁说：“等一会儿大家一齐去讯问！”
不一会儿，就会齐了四邻四村村长，十来寨的百姓，呼呼地有两三千人马，都围观来了，在这寨墙的外面，水道很柔美地弯曲，把小村非常严密地包庇起来，这就是护寨的河，就是因为它，土匪在进村的时候和退回的时候才很有顾忌，心一乱，又碰到了意外强烈的反击，这才转胜利为失败，把偷袭变成了背水一战的苦境的。在水边，栽了一溜儿数排大榆树，都能当梁，檩的规模，在寨墙的出口，买家的公地很宽阔地敞开，那边是苇园，苇园的再那边儿是竹园，在这兵慌马乱的冬季，所有的一切郁郁葱葱的生物都消失了似的，只有那些个绑在树上的受了伤的土匪们格外扎眼儿，
一大群人都走拢来，又放了一排凳子，要审讯这些土匪了，
年轻人们拿了鲜亮的刀枪，异常整齐地拱卫着尊长，又得意洋洋地看着土匪。
这时，在大榆树上，有好几只乌鸦非常兴奋地叫了起来，“啊------，啊------啊----。宗仁把嘴一努:"就开始吧,"脸上露出了冷峻的神情.
人群一阵骚动,都兴奋起来,"揍他们,往死里揍他们呀!"
几个大汉手拿皮鞭一排儿站好,露出了冷酷的笑,然后把皮鞭在手里望空一甩,啪!啪!啪!极为恐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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