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丈人怕我闲得无聊,让我去他那药铺帮忙照管一下,我送他一些金银支持营生,顺便也去那里待着消磨些时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蒙古和宋朝之间的战事始终没有停止,襄阳、樊城、郢州和成都那几座城池在两国之间反复易手,我的北归的打算也一天天被耽搁起来。我不知道这战事到底哪天才会有尽头,北归的想法慢慢地也淡漠下来了。
后来,老丈人也去世了,我在镇子上也开了一间小杂货铺,生意还可以。隔壁邻居有人给我提亲,问我愿不愿意续弦,我的心里当然容不下第三个女人,便婉言谢绝了他们。年底的一天,这天是溪冉离世十五周年的忌日。
我没有回铺子里,独自提着香烛和饭菜上了溪冉的坟。我把香烛点好,把饭菜摆好,斟满一杯酒洒在她的坟前,然后我蹲在那里悄声跟她说:
溪冉,今天你离开这世上离开我十五年了,你在下面过的好吗,会不会觉得孤单,我陪你来了,陪你说说话,你怨恨我吗,这么多年我都没在你的身边,在你独守空房的时候,在你病重的时候,甚至在你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却在万里之外给别人杀伐征战,为自己另自娶妻生子,而没能来照看一下你,我辜负了你的坚守,背弃了我们之间的盟誓,真的是万分对不起你啊……溪冉,我还记得我曾经答应过你的:苟能还、永相守。现在,我回来了,来陪你,这次我就不再走了,从此我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你了,将来我死了,也让人把我埋在你的身边,永远陪伴着你。
今天,我特意来告诉你啊,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希望能得到你的宽恕原谅,我在蒙古草原那里又娶一个当地的女子,她叫乌兰,也是一个跟你一样心地善良的人,我告诉过她关于我和你的事情,她还说过想来看望你服侍你,我们还有了一个男孩,我给他取了一个汉人的名字叫郭景兰,他也是你的儿子,如果将来我见到他的话,一定让他来你的坟前给你跪下磕头,溪冉,你都听见了吗,你能原谅宽恕我吗…..
第二年的春天,溪冉那长满青草的坟头上忽然长开了两朵白白的野花,一直到了盛夏天才渐渐凋谢。
也许是在冥冥之中得到了溪冉的保佑,那以后几年铺子里的生意越做越好,我又把镇东头原先我家开的那间染料作坊买了回来,把住的房屋院子重新修葺一番,里头的摆设却还是照原样不动。
光阴在一天天地流逝,经营着铺子和作坊,守着老屋和作古人的坟头作伴,渐渐地我也变成了一个白头翁。
春夏秋冬、月圆月缺的无数个晚上,我常常独自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天空,追思着我的发妻溪冉,想念着我那远隔千万里的乌兰和儿子,想着念着就倒在床上睡着了,有时候半夜里醒过来发现几滴冰冷的泪水仍挂在凌乱的白须上。
随着年龄的渐长,我越来越牵挂起乌兰母子俩,我真想骑上骏马一路驰骋翻越万重关山去寻找她母子两人,可我如今却是一个连走路都不太利索的老汉了。屈指算来,我的乌兰如今也已经是一个五十几岁的老妇人,我那儿子郭景兰也快三十岁了,说不定他都是一个跨着骏马纵横驰骋的百户长了。
二十四载的春秋一转眼很快就滑过了,在我七十岁的那年,忽然传来了消息:蒙古大军从西面绕道南侵,进攻潭州(长沙)和鄂州(武昌)。
大宋朝的军队百姓都乱做一团,街市上不少商铺关了门,许多市民百姓都惊恐地作好逃难的准备。我拄着拐棍站在老屋院子门前看,没打算跟着跑。我等着那些蒙古人来,我盼望着能在他们当中发现我的儿子。我知道也许我根本已认不出他来,他也很可能不再认得他这个须发斑白的老父了,也许他还会举着弯刀向我冲来,可我,就是不死心地一直在那里站着等着……
一个月以前,我从一个被宋军抓获遣散回家的人那里打探到了乌兰母子一鳞半爪的消息。
那人是当年我随蒙古大军攻打河南蔡州时认识的,家住在庵溪不远的地方,与我算是小同乡,他是之前的几年被俘到蒙古的,后来加入了蒙古军中,当了个小哨目。四年前,他在蒙宋边境开小差跑回来,被宋军又抓获,关押了数月后被放回家的。
他告诉我大概六七年前,他曾经在蒙古草原那里见到过乌兰。
她、她到底怎么样了……我急切而又忐忑地问他,既想知道又怕知道关于乌兰母子的消息。
你问的是你娶的那个蒙古的老婆吗?他问道。
我点点头。
我看见她的时候,她的两个眼睛都看不见了,听说是哭瞎的,这孤苦伶仃的老太婆好惨呵,头发都全白啦。还听说前些年的时候,一遇到从前线回来的人她就拼命的打听你的消息。我也是偶尔路过草原遇到她的,还是听别人说起才认出她来的,你晓得,以前我才去过你家帐包一次,可这回你老婆也根本无法认出我来啦。他说。
那、那你没见到我的儿子么?沉默了片刻,我用颤抖的声音急忙追问下去。
没有。不过我听说你儿子好多年前已经随蒙古大军转战南北东西去了,也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因为我那时也没有你的任何消息,也没跟她说什么就匆匆随军队走了。这事到现在也隔了这么多年了,草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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