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丽亚斯!
塔格奥苍白的手指在墙上划过,一笔一划如刀砍斧劈一般刚劲有力,用鲜血构成了这个令他刻骨铭心的名字。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个名字,脸上的肌肉却在不断地扭曲变形。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体会这是怎样一种痛苦。
在最早的两天,毒药只是在他全身的筋络之中游走,令他全身肌肉痉挛,仿佛剥皮抽筋一般的痛苦;到了第三天,几种毒药开始在五脏六腑之中来回交锋,让他感到所有内脏都快要被绞碎了一般,光是“断肠”已不足以形容其痛苦;第四天开始,毒素侵入了骨髓,仿佛全身的骨骼都要被压碎了一样,剧痛已经完全蔓延到全身的每一寸每一毫,甚至在每一根头发的发稍都可以感受到深切的痛苦。
——饶是如此,他还可以保持着自己的头脑和思维。
剧痛如此强烈地刺激着神经。如果人的神经中枢会因过量负荷而瘫痪的话,恐怕他早已经得到了解脱。而事实却是相反,剧烈的刺激反而让他保持了清醒的头脑。
然而,清醒的意识只能是又进一步加重他的痛苦。他完全可以体会到前几个试验品自杀时的心情。
痛苦如同洪水,猛烈地冲击着最后的防线。当一个人的神经系统再也忍受不了而崩溃时,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尽快脱离这种无穷无尽的痛苦,自杀无疑是最直接的方式。
他也并非没有过这种念头。只是,每一次当他感到自己快要溃堤千里,被剧痛逼得将要发狂的时候,都是那个名字让他一次又一次坚强地挺了下来。
反反复复的折磨之下,到了第六天晚上,他已经疲倦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蜷缩在角落里,仿佛一只被药死的老鼠,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也没有了。
第七天的太阳,升起来了。
他终于发现,自己已经面临着生与死的最后考验。
剧毒开始侵入了他的脑神经!
没有先兆,他的感觉开始逐渐变得迟钝,身体开始渐渐失去了知觉,仿佛正在遭受剧毒的是另一个渐渐远去的身躯,整个人的感觉就好象浮在半空中,飘啊飘——没有痛苦,甚至没有任何感觉。
他残余在神智中的最后一点清醒发现了其中的危险。
他拼命地凝聚起残存的意识和气力,抵御着剧毒的疯狂攻击。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了六天,他多少摸索出了一些剧毒运行的规律。
可是,他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使唤,死气沉沉的好像一具尸体,任凭各种剧毒在体内四处游走肆虐。
“不!我不能放弃!”
“不能放弃!”
“不能放弃!”
死守着这个念头,他苦守着头脑中的最后一丝神智,仿佛*中飘摇的一丝灯火,随时都有被吞没的可能。
他知道,只要失去这一点神智,他的生命就将走到尽头!
而陪着他走向死亡的,还将有他最心爱的人,和无数的眼泪。
“不!——不能放弃!不能放弃啊!……”
仿佛一个无助的孩子苦苦地抱着怀里的一点灯火,企图用自己小小的身躯保护它,不让它被狂风吹熄。
月升日落,斗转星移,身外的一切都已经与他无关了。唯一的念头,就是守着最后的一点神智。
“不能放弃!不能放弃!格丽亚斯还在等着我!摩里沙老师还在等着我!——我不可以放弃!不可以放弃!!”
已经不知过了多久,可是*却变得越来越猛烈,没有一点即将变弱的迹象。生命的灯火在不断地剧烈地摇曳着,死神的镰刀已经开始在他眼前挥舞着。
“不!——难道……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救格丽亚斯吗?——不!不!——神啊,伟大的耶和华,仁慈的米迦勒大神,请帮帮我吧!我……我真的只是想救我最心爱的人啊!只要能够救她,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我愿意献上我所有的血肉和灵魂作为祭礼!就算要我忍受怎样的孤独和痛苦,就算是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为她默默地祝福,就算是只能在黑暗无边的地狱里永远忍受着烈火的煎熬,让我的眼泪填满无底的深渊——我愿意!我愿意!!只要能够救她!只要能够救她!!……”
无助的祈祷却挡不住残酷的现实,剧毒仍在一点一滴地吞噬着他最后的意识,和希望。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一丝绝望涌上心头,他仅存的神智也开始发狂,巨大的怨气在身体里不断地游走。
也许是受到剧毒的影响,这股怨气竟然开始越来越膨胀起来,融进了所有的悲伤、失望、痛苦和怨恨,游走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找不到一个发泄口,整个身体都快要爆炸了。
可是,剧毒已经完全侵入了他的大脑。
*,最终卷走了一切,把所有希望化为了乌有。
兰底斯帝国的骄傲,塔格奥·里奥斯王子——生命之火,熄灭了……
※※※※
巴、巴、噗……
没有点灯,只有一点火光一闪一闪的,在夜里显得更加阴森。
山德盘腿坐在地上,皱着眉头抽着烟。
那小子已经进去七天了,今天是最后一个晚上,不晓得这小子福缘如何,能不能熬到最后一刻?
从第六天开始送进去的饭菜食水就没再动过,这小子不会已经死翘翘了吧?
不过,就算不死,大概也只剩下半条命了吧?
既然已经等了这么多天了,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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