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喇喇……呲喇喇……"
北海郡通往永安城的官道,一骑绝尘。
不过当这封北海郡益都县八百里加急还在官道上疾驰时,一只雪白灵隼早在昨夜已到达万里之外那座巍巍雄伟的千年帝都。
……
"益都县鱼家村二十三户一百六十七口一夜间惨遭灭口。好一个代君戍边振威马军指挥使徐震。好一个三衙太尉高秋!"年达六旬的屠真淳手握一张薄绢拍案而起,震落一地刚刚批驳的奏折。
北汉一品尚书令,被人称为“和乐翁”的屠真淳那怕被同为当朝一品大学士林中德指着鼻子骂一声“姆相”也只是报之一笑。
不过此时这名汉庭公认的老好人,却是须发皆张,稳健的双手负于绯红公服不停颤抖。委实是从灵隼密探处得来的消息实在太过震撼。
“哼!朝廷才和西魏和约不到三年,他到底要干什么?刚刚扳倒了左莫,还嫌杀的人不够,斩草除根不算。还弄一出剿灭通敌谋逆鱼家村,莫不成真当老夫是瞎子,朝上诸公都是傻子!”
老人双眼紧盯着摆在桌上的一方薄绢,上面洋洋洒洒千余言将两天前鱼家村发生的一幕完整的描述出来。而原本用来区别密报等级的朱砂,在此时犹如冤魂泣血,直让老人怒火填膺。
“啪!”
屠真淳抄起笔山上一只湖州硬毫如走龙蛇,逶迤拖动在烛光辉映下沙沙直响。
不过,当这封奏折刚刚落笔时。
一名绣蟒系鸾,头戴透光折尾乌纱的老人手提一只大红宫灯来到"屠房"之外。
"笃笃笃……"
红杉门扉响起三声沉闷的敲击。
屠真淳搁笔喝道:"谁?"
"咱家汪瑾。"
短短几字,原本犹如酝酿火山爆发的"屠房",突然一滞,过了数息传出一个幽幽的声音:"司礼监掌印在这三更天会见尚书令,大宦,这不合适吧?"
对方语气中的警告没让房外持灯之人动摇,只见他慢慢捻直鬓间垂下的斑白,轻声回道:"鱼家村……左尚书……高太尉。屠尚书,咱家只问一句。莫不是您真想将天捅破?"
房内之人闻言大怒,一股浩然之气直逼穹顶。
房外之人见状暗骂,一道红丝出袖冲天而起。
儒家善养至大至刚的浩然之气,又有“读书百遍其义自见”一说。故腹中诗书满盈自有浩然华盖佑身。
此时看穹顶淡蓝色华盖隐现,身在庙堂的屠真淳显然已达大儒之境。
不过,房外出手可是被称为“漫天血舞”的大宦汪瑾。
那红丝一出袍袖犹如活物,首端一点寒星被控者灌注雄浑圣力,划开空间竟似飞剑破空。还没形成的华盖被一刺而穿化为一股清风消散。
手中的大红宫灯在凌烈的夜风中纹丝不动,汪瑾一双狭长的眼眸开阖杀机隐现。
过了几息。
"汪大宦,请进吧!"屠真淳声音依旧威严却露出些许颓然。
汪瑾嘴角一弯推门而入……
在四更天的钟声中,“屠房”紧闭的门扉被一袭大红蟒袍推开。
手掌永安十万宦已历三朝四十载,汪瑾眼光所致恰好一盘满月高悬,月辉撒下犹如银纱掠过眼底八千宫阙檐角镇瓦琉璃瑞兽,折射起红茫茫一片瑰丽光影!
红影晃动如绣蟒滚血浪,已经达成目的的大宦官飘然而去,只留下依稀可闻的森然:"刀出鞘、血飞溅,原想食尽鸟投林,落个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可惜是出了变数。嘿嘿……左雨霖、鱼小鲲。可莫要让咱家失望啊!"
……
一声“无事退朝”的高呼,结束了百官激烈的争辩。汉帝刘询充满怒火签署缉拿鱼小鲲与左雨霖的海捕文书,也随之下发到北汉七道三十一州一百六十七郡七百四十五县。
而与永安城相距万里的北海郡,三天内从一介平民变成叛国余孽的鱼小鲲,此时正昏迷不醒被驮在一辆向北狂奔的马车上。
“可恶,你这家伙发疯后一晕就是三天,到现在还不醒来,没见到我们是在逃命吗?”嘴巴喃喃不断,身后的马蹄声已经清晰可闻。
左雨霖恼火喝到:“真是冤魂不散!”
怒喝未至,剑鸣已催人耳聋!
领头一骑看着前方飘然而来的彩衣,铁盔下只吐出一字:“散!”
纵马追来的振威骑卒,一拉马缰,马蹄错落不到三息已转为一字长蛇阵。
“哼!”见到持矛竖列冲向自己的十二骑,左雨霖眉头蹙起,娥眉雪柳黄金缕三口飞剑,剑随心动,呼啸着向着对方冲去!
咻咻!
破空声响起,控马的骑士紧握铁矛,视死如归向着站立在雪地中央的少女扑来。
“铛!”
矛尖与飞剑相撞,金器相交发出巨响,当头一骑鲜血狂喷人仰马翻。
一个照面,秒杀实力为炼皮后期的振威马军骑卒。
“杀!”
同袍毙命没有让后面十一骑出现慌乱,齐声呼喝之下杀声满野。
“铛铛……”飞剑与铁矛相撞,骑卒不断摔下马背,但是气机牵引之下左雨霖体内也犹如巨浪翻滚。
过了片刻!
“锵锵铛!”
去势已颓的三口飞剑终被铁矛扫飞,左雨霖嘴角渗下一缕暗红,脸色顿时变得一片苍白。
抚胸看着一边旁观的二十余骑,左雨霖强撑伤势,手掐剑诀横剑竖锋,原本轻盈娇秀的三口飞剑似乎感染到剑主的决心,竟在此时嘶鸣不断,一股不屈剑气直射斗牛!
“哒哒……刺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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