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那日上午,许郎中便将赵焯遇害的消息带至了胡家大院。 原本春色满园、花香四溢的庭院,旋即被浓郁的悲痛气氛所笼罩,杨芙呼天抢地,胡员外痛心疾首。吴管家和所有的家丁、侍从、丫鬟皆伤心落泪,胡玉莲在出阁前对他们都非常好,他们深知小姐遭此大难必定痛不欲生。
午后,程左相和罗提刑前来安抚,两人已经谋面,罗提刑知道自己即将升任大理寺卿。
春季的胡家大院虽不及秋天时那般轰动京城,却因百花争艳而明艳动人,两位大人全无赏春赏景之雅兴,匆匆掠过那一片大好的春光,径直来到了胡府大厅。
胡员外正因悲伤过度而卧床休息,听说他们来了,忙起身整理好衣冠,赶过来相见。
谁知未及行礼,他竟脚一软,摔倒在地,程左相和罗提刑齐齐跑过来搀扶他。他站稳脚跟后抱拳道:“让两位大人见笑了!”
程左相道:“胡员外这是什么话?贤妃娘娘为了挽救濒危的大宋朝廷,吃尽了苦头,你心疼女儿,我们十分敬佩,岂有笑话之理?”
两人将他扶至座椅旁方才撒手。
落座后,程左相道:“胡员外,皇上虽取消了今日的早朝,却特意在福宁殿召见了本相。经历丧子之痛后,皇上似乎成熟和强硬了许多,本相奏请擢罗提刑为大理寺卿,并全权负责皇子遇害案,皇上答应得非常痛快。皇上还明确表示,若是有证据显示此案确为贾似道所为,他将毫不留情,格杀勿论。听说护国军已移师至湖州,皇上也甚是欣慰。”
闻之,胡员外脸上的悲戚总算是减轻了少许。
罗提刑道:“胡员外请放心!本官定当竭尽所能侦破此案,尽快将毒害皇子的凶手绳之以法,给贤妃娘娘一个交代。”
胡员外点点头道:“在下对罗提刑的破案能力绝对放心,只不过……”
他的情绪瞬间低落起来:“只不过即使将真凶碎尸万段,在下的外孙也无法死而复生。”
两位大人齐声安慰道:“请胡员外节哀!”
且说返回慈宁殿的谢太后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她认定毒害赵焯之人非贾似道莫属,遂叫人去后乐园送了一封密函,令贾似道即刻到慈宁殿一见。巧的是,贾似道也认定她是真凶,正想找她理论理论,于是壮着胆子独自一人通过地道来到了慈宁殿。
昔日的情人此番相见竟有些分外眼红的意味。
谢太后率先开炮。
“贾右相,你毒杀焯儿,还让皇上误认为是哀家所为,你居心何在?”
“太后居然认为毒杀焯儿之人乃本相!”贾右相完全没有想到谢太后会倒打一钉耙,口气十分尖锐,“皇上为何将矛头指向太后?那是因为太后曾指使张梅夕给贤妃投下断子露之毒,后宫之中谁人不知太后容不下贤妃。”
“你胡说!”谢太后暴跳道,“哀家是曾容不下贤妃,可那早就是过去的事情,自从贤妃诞下焯儿,哀家爱屋及乌,对他们母子可谓真心一片,怎么可能毒杀焯儿?”
“既然太后不可能毒杀焯儿,那太后为何会认定本相乃真凶?”贾右想说道。
“因为贤妃有可能母凭子贵成功封妃,你怕她成为后宫之主后对自己不利,所以自然是欲除焯儿而后快,你之前不就是这么想的吗?”谢太后道。
“本相之前是有这个想法,可这个想法太后不也是非常认同的吗?为何现在太后怀疑本相,而自己却可以置身事外?”贾似道反驳道。
“焯儿是哀家的皇孙,哀家见他着实可爱,甚是怜惜,自然舍不得取他性命。可你呢?你一心只想独断专横,哪会对焯儿有一丝一毫的怜爱?”谢太后越说越激动,脸上肌肉已经开始抽搐。
贾右相苦于不能说出赵焯实乃自己的亲孙子,急得在原地打转。谢太后见他无言以对,讥讽道:“怎么?百口莫辩了吧!”
贾右相气不打一处,依旧憋不住有力的辩词。
谢太后乘胜追击:“哀家恳请右相早些去找皇上自首,从而消除皇上对哀家极深的误解。”
贾右相见屎盆子已然扣到自己头上,再也不能不出一言以复,遂叫嚷道:“太后莫要血口喷人!本相根本没有毒杀皇子,怎么可能去找皇上自首?”
见他矢口否认,谢太后绝望地摊坐在椅子上说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何况是我们这样的两个人。也罢!右相眼里早就容不下哀家这个老太婆,哀家又怎么能指望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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