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讶然,看着羌丁:“老羌甲?”
羌丁点头。
罂了然。
羌甲是这庙宫里纪最长的仆人,常年跟在贞人陶身边,识得一些字。
“他还说了什么?”罂问。
“他说方才贞人陶再卜,改成了十牛。”
罂笑笑,道:“那不就好了?你可放心呢。”
羌丁没有搭话。他看了罂一眼,埋头闷闷地啜姜汤。
“册罂。”好一会,羌丁抬起头:“可是你在那卜骨上做了手脚?”
罂转头看他。
“谁人同你乱说?”她神色平静。
“不是谁人乱说。”羌丁道:“你那时去下邑,我窥到你将卜骨夹在了衣裳……”话未说完,嘴已经被罂的手蒙住。
“怕别人听不到么?”罂横他一眼,赶紧出门望了望,确定无人在附近,才放心折回来。
羌丁目瞪口呆,片刻,低低说:“你怎敢……那可是欺瞒鬼神!”
“哦?”罂不慌不忙,反问:“那你想做人牲?”
羌丁闷不出声。
罂笑起来,往他的杯里添一勺姜汤,笃定道:“放心好了,那卜象既然能改,可见鬼神也不太欢喜你,算不得欺瞒。”
羌丁狐疑地望着罂,没再反驳。
“册罂,国君喜欢同你说话。”隔了一会,他忽而道。
“嗯?”罂讶然:“你怎知?”
“他每回来巩邑都要与你说话,方才他也与你说话。”羌丁道。
罂想了想,确实是这样。与上一任莘伯相比,这位莘伯算是热情多了。他每回来到巩邑见到罂,总是言语和气,每逢春秋还会记得给她添衣。
当然,这些也并不是凭空而来。罂在他面前总是努力表现得乖巧一些,因为毕竟寄人篱下,与衣食父母处好关系是绝对必要的。
“如此。”罂朝羌丁眨眨眼:“你也想与国君说话么?”
羌丁知道她又来捉弄自己,撅撅嘴,扭过头去。
※※※※※※※※※※※※※※※※※※※※※※※※※※※※※※※※※※※※※※※※※
毕竟做贼心虚,羌丁提起这事之后,罂有些不安。
占卜时瞒天过海的成就感已经过去,贞人陶毕竟见多识广,万一被他识破,罂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大雪下了一个早晨,午时过后,风雪竟然停住,天气开始放晴。
莘伯一行人本来打算返回莘邑,正为大雪阻道焦急,见得这般机会,即刻收拾物什准备上路。
听到这个消息,罂心中一阵放松。这个时候,莘伯走得越远越好。他走了,卜骨就会被埋起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可就在出发之前,邶小臣忽然来找罂,说莘伯要见她。
罂才放下的心又一下悬了起来。
太阳照在雪地上,屋顶投下的阴影与白雪的颜色间隔分明。还是先前说话的那处庑廊,莘伯身披狐裘立在廊下。
“我稍后就回莘邑。”莘伯看着罂,温声道。
“国君慢行。”罂恭敬道。
莘伯没有言语。
罂低着头,忽然,手被一阵温热握住。
“这么凉?”莘伯低低道。
罂吃惊地抬头,莘伯含笑看着她,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巩邑偏鄙,确是苦了你。”莘伯道:“来年春暖,我将宫室修葺好,你就可随我住到莘邑里。”
罂愕然望着莘伯,只见他目光明亮,两颊泛着些微红,他方才的话一直在脑海里翻腾。
“国君何意?”好一会,她说。
“还不明白?”莘伯轻笑:“来年择定了日期,我就遣媒人去睢国。你随了我,就不必再留在巩邑,将来万事不必忧愁。”
罂想了想:“可国君已有妇。”
莘伯一怔,随即把手握得更紧:“你怕她们慢待你?”他微笑,温言道:“放心,你父亲是睢侯,又与我互为表亲,自然与别人不一般。”
罂没有说话。
“罂?”过了会,莘伯唤道。
罂面露为难之色。说:“国君好意,罂心中感激,然实不敢从命。”
莘伯讶然:“为何?”
罂低着头:“罂方才遇到母亲,她说巩邑好,要我留在此处呢。”
“嗯?”莘伯怔了怔,脸色微变。
他将目光一扫周围,手松开了些。
“册罂!册罂!”正在这时,不远处忽而传来羌丁的喊叫声。
罂愣了愣,连忙回头应道:“何事?”
“你在何处?小宰寻你哩!”
罂再应一声,转向莘伯。
“国君,”她望着莘伯,踌躇道:“我……”
“如此,你去吧。”莘伯颔首,努力掩饰脸上的不自然。
罂向莘伯一礼:“诺。”说罢,顺从地退下。
※※※※※※※※※※※※※※※※※※※※※※※※※※※※※※※※※※※※※※※※※
快步沿着庑廊七拐八绕,一直走到看不见那庭院,罂才停下脚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方才那戏演得当真急智,幸好过了关。
“册罂。”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在身后响起,罂吓了一跳。
羌丁笑嘻嘻地冲着她做鬼脸。
“如何?”他得意地说:“我帮了你脱身哩。”
罂放松下来,奇怪地问:“你怎知我须脱身?”
羌丁说:“你连你母亲都搬了出来,还不是想脱身?”
罂瞪眼:“你竟去偷听?”
羌丁贼贼地笑,不以为然:“是你们话语声太大。”
罂莞尔,拍拍他的脑袋,朝居室
喜欢殷商玄鸟纪请大家收藏:(m.iuu123.com),爱优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