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茉只随意找了点什么借口将自己失踪的事情掩饰了过去,再将长平殿着火的原因归结为了有人看她不顺眼,想要取她的性命。
皇帝顿时大怒,当即下令彻查,同时表示希望她能留在宫里养精神,暂时推后去律方。
但西凉茉既然知道他对自己抱着这种龌龊心思,又怎么会肯再留下,只寻了借口道内宫与京都危机重重,自己又在风口浪尖上,索性先离开一段时日避开分风头也好。
“如今长平殿都烧了,倒不如离开,等着京城中想要置茉儿于死地的人歇了那些心思,也好过在这里连累了陛下。”西凉茉叹了一声,看着已经烧成一片断壁残垣的地方,心中暗自道,从西凉世家开始到如今的长平殿,她与火真是有缘分,她都成了纵火惯犯了。
皇帝闻言,想想,也有道理,便只好忍痛同意了,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火烧贞敏郡主的寝殿。
“丫头,放心,等你回来的时候,朕一定给你一座比这里更美几十倍的宫殿。”皇帝信誓旦旦地握着西凉茉的手,对着她保证。
西凉茉看着他,忍耐着恶心,略用巧力抽回了手,眼底却闪过一丝诡色:“是么,陛下能给我这人世间最美丽的宫室?有多美丽,像皇后娘娘的中宫之殿一样美丽么?”
宣文帝闻言,眼睛里闪过一丝奇异的亢奋:“当然,只要是朕的茉儿想要的,朕都给。”
都给?
若是我要你的天朝万里河山呢?
西凉茉不可置否地一笑,径自告退转身离开。
只是这一日的她,并未曾想到原来终有一日,她真会倾覆了这万里山河。
楚江微雨里,建业暮钟时。漠漠帆来重,冥冥鸟去迟。
海门深不见,浦树远含滋。相送情无限,沾襟比散丝。
“唔……阿九,我要走了。”西凉茉挣扎着从百里青的怀里爬起来,面色绯红地拉好自己的衣襟,掩盖去自己胸前的风光无限。
“啧,这路真短。”他意犹未尽地舔了下薄唇。
百里青还是昨夜的那一身白衣红腰带的祭衣,只是脸上的胭脂红是寻常的脂粉,因此散淡了许多,如今慵懒地半躺在在深红华丽车内软丝绸垫子上的人,看起来年轻了不少,乌黑的发丝落在他大开的衣襟露出的雪白胸膛上,左胸前一点玫红茱萸若隐若现,还带着一种雌雄莫辨的惑人妩色。
西凉茉唾了他一口,别开绯红的脸儿,打开镜子,自己梳起妆来。
欲往边关送别常常只能到灞上,再往下走就需要通关文牒了,虽然这对于百里青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她并不希望因为被人怀疑百里青和她之间的关系不简单。
毕竟如今在外人眼底,他们是一对‘假夫妻’。
即使大部分人都以为她去了五台山为皇帝祈福,但是除了皇帝之外,一定有人知道她的‘真正’目的是去为边。
百里青这一次没有再如方才那般地总来骚扰她,只是一腿伸直,一腿屈膝,修长的手臂搁在屈起的膝盖上支着脸颊,静静地在一边看着她梳妆,眸光幽深莫测,却又极为专注。
西凉茉透过镜子的反射看着他的模样,莫名其妙的心中忽然涌起一种酸涩不舍之感。
动作不由也慢了下来,也从镜中静静地看着他。
仿佛这样便可以将这一刻留得更久。
但是,最后一根玉钗插在乌发之上后,西凉茉已经换好了一身白底罩黑纱的男式胡服。
镜子里倒映出俊美的少年模样。
西凉茉忽然对着镜子问:“我好看么?”话刚出口,她就忍不住暗自嘲笑自己,这位千岁爷一向自认天下除他之外无美人的,这不是自找调侃么?
但是,这一次,百里青伸出指尖抚过她的额头鬓角,淡淡地道:“很好看。”
西凉茉一愣,几乎不敢去看他素来宛如深海,此刻却带着同样溺毙人温柔狭长魅眸,只怕自己永舍不得离开,匆匆地转身下了车。
见着她逃也似的下车,百里青也没有说什么,却也没有下车。
“主子,一切都准备好了。”白珍也是一身男装打扮,上前对着西凉茉道。
西凉茉看着打扮成商旅模样的队伍,里面蒙着脸的镖师模样的人,不少都是魅部的杀神和擅长于追踪的风部、擅长于买卖的庶部的人马,心中不由叹息,他果然都替她设想周到了。
到了灞上,风已经大了,西凉茉披上一件薄锦披风,戴好兜帽,看向那精致华美的马车,即使隔着看似厚重的帘子,她仿佛依旧可以看得见他的模样。
她顿了顿,轻声道:“我走了,等我,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定会拥有与你并肩而立的资格。”
甚至拥有能够保护你的力量,她悄然在心中补充了一句话。
那马车内的人没有做声,但她知道他在看她,西凉茉一跃上马,对着车前粲然一笑,随后一扬马鞭:“出发!”
大队人马齐齐向着那紫檀马车一拱手,随后皆策马扬鞭跟着那男装女子一路向关外奔驰而去。
“爷,咱们得回去了,魅部的人昨夜都做得差不多了。”一道鬼魅的声音忽然在百里青的车外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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