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茉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母亲没有说什么了,她说,该说的都已经跟您说过了,只是您和她纵是无缘,也是错过。”
宣文帝闻言,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激动的神色来,抓住西凉茉的手腕越发的紧了,枯瘦的五指如爪几乎扣入她的胳膊:“她真的是这么说的,她可是后悔了?”
西凉茉忍耐着手腕上的痛,一脸黯淡地点点头:“母亲不曾后悔,只是说,也许时光从来或许所有的人都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爱一个人难道不是应该希望看着对方幸福么?
宣文帝、蓝翎夫人、靖国公他们沦落到如今的地步,都是因为彼此都是自私自利的人,所以总不肯让步,不肯服输,死死守住可笑的自尊与骄傲,却因为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对方好过,哪怕牵扯上其他人。
宣文帝看了她片刻,忽然松开了手,抚着额头冷笑起来:“是了,果然是你母亲会说的话,永远不认输,永远不低头,永远也不会后悔,不过……”
他顿了顿,仿佛自言自语地道:“能得她这一句话,倒也不枉朕费了那么多的功夫了。”
西凉茉看着宣文帝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冷色,皇帝陛下到底是皇帝陛下,就是到了如今,也并不完全信任她这个‘女儿’,她方才若说蓝翎夫人后悔了,依照皇帝对蓝翎的了解,她的谎话必定就穿帮了,一眼就被看出别有用心来。
“对了,你母亲到底为何会突然自裁,这么多年她都熬过……”宣文帝盯着西凉茉忽然问道,但话到了一半,他顿了顿,忽然记起当初正是他逼迫得蓝翎不得不遁入空门,抛弃女儿和一切的人,便住了嘴。
但是西凉茉还是眉宇间染了一层轻愁和茫然:“茉儿不知,只是陆相那日去了母亲那里之后,不知说了什么,母亲便流泪了,陆相安慰了母亲半夜,离开没多久,他前脚走,母亲后脚就……”
西凉茉说着,还落下两滴泪,她今日一身极为素淡的宫装,头上只插了一只素银簪子,愈发显得她身形单薄孤苦无依的模样。
宣文帝安慰地拍拍她的手,眼底闪过一丝怜惜之色,但随后又狐疑起来:“陆相爷与你母亲在一起说了什么,能说那么久,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西凉茉拭去眼角的泪,柔婉地道:“母亲身边有父亲安插的人,那人在厅外回父亲的话的时候,茉儿恰好就在母亲房里,只是父亲不知道罢了,至于说了什么,茉儿就不知道了,只是父亲听了那人回话之后,脸色铁青,就像……”
她怯怯地看了宣文帝一眼。
宣文帝冷笑:“就像朕现在这种模样?”
西凉茉犹豫着摇摇头。
宣文帝却忽然撑着额头,疲惫地对着她摇摇手:“好了,茉儿,你先下去吧,以后不要在我面前称呼那个男人是父亲。”
宣文帝顿了顿,忽然抬头看着西凉茉一字一顿地道:“你母亲说得没错,朕才是你的父亲!”
仿佛在说服西凉茉,又像在说服自己一样。
西凉茉仿佛大惊,随后又立刻低下头,嚅嗫道:“这……茉儿,茉儿……”
宣文帝斩钉截铁地道:“没有什这、那的,朕说了你是朕的女儿,就是朕的女儿,只是此事不可对外宣扬,朕知道这些年靖国公亏待了你,朕以后定然会好好弥补你的!”
西凉茉心底暗自讥笑,弥补?
把我嫁给一个‘太监’就是你的弥补?
把所有责任都推到靖国公头上,就是你的弥补?
但是西凉茉还是做出一副感激而茫然的模样,犹疑着道:“这……是。”
随后她又对着宣文帝道:“陛下,茉儿想问你要一件东西,一件贴身的东西。”
宣文帝一愣:“这是……?”
西凉茉垂下脸,轻声道:“还有大半个月就到母亲死祭之日,茉儿希望能有一件东西与母亲的部分骨灰一起带来边疆去,为女不孝,在母亲大丧期间却嫁人了,这也是茉儿能为母亲做的一点事,母亲说了,不管过去的一切,人死元知万事空,有些东西到底是一生中割舍不掉,回避不了的。”
宣文帝仿佛忽然间才想起西凉茉要去边疆葬母这个事,再听闻西凉茉的话语,心神大震,瞬间仿佛有无尽的悲痛与忧伤全数都涌了上来,他一抬手,忽然从龙袍袖子里滑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来,随后在自己的垂落在肩膀上的头发上一割,断了一束头发来交给西凉茉手上,苍然道:“就拿这个去吧,这也算是朕身上的一部分,就让朕陪着她看尽边关风月好了。”
“陛下?”西凉茉一愣,看着皇帝陛下手里的发丝,心中暗附:圣人有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不得损毁,看来皇帝陛下对蓝翎夫人倒还是有那么点真心的。
只是这点真心却比不过他的报复心而已。
蓝翎人几乎可以算是他逼死的,到如今来做出这种深情款款的模样,看着真是可笑之极!
随后西凉茉默默地拿出了一块帕子,仿佛极为小心地将他手里的发丝收好。
“只是茉儿初婚,这就去边关,而且母亲并未发丧,恐怕要招来非议。”西凉茉轻声道。
宣文帝脑海里现在满是‘蓝翎说过的话’,只是随口冷笑道:“谁敢非议朕的女儿,你只管放心去,朕会让人帮你打点好一切,只说你上五台山为朕祈福,然后安排人让你平安顺畅地到达边关的,不会让人知道你的行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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