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她们身后高秘书恰这时低声提醒道:“资老。”
前面几个穿着黑衣西装男子正走过她面前。脚步沉稳且训练有素。
屹湘有些木然看着他们走过去。
郗广舒门前站定回身,面上表情十分平和泰然,只说了句:“还真巧。”她握住屹湘那只手,同时用了点儿力气,握紧些。
屹湘对着母亲点点头。
真巧,真。
这是一群她无论哪儿也不会认不出人,也是一群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这个时候见到人——脑中电光石火般,倒清楚意识到,他外祖母去世,是初夏时节——她毫不犹豫转身,却被母亲拽住。
她对上母亲眼睛,母亲即便隐忍沉默中自仍会给她支撑勇气和力量似,让她停下了脚步。
面前细雨霏霏,一层蒙蒙水雾中,她看到资景行那须发皆白面上,依旧目光锐利两道眼神。而坐轮椅上前行资景行,显然也早已看到了她们。远远,他们目光便有了交锋——屹湘禁不住身上便微微颤了一下。有些记忆中片段,迅速闪回,她脑中呼啸而过。曾经让她非常痛苦片段,也让她变越来越坚强,能够这样面对面时候,不管心湖脑海中如何掀起了暴风骤雨,起码从表面上看,她非常镇定。
她站母亲身侧,等待着。
而她母亲,则如常风度翩然、安稳优雅。
屹湘眼眶发热,心底涌上来,是一阵一阵酸热感觉,慢慢身体里涌动。
“妈……”她轻声叫着。
“嘘……”郗广舒晃了一下手,很缓慢,眨了下眼睛,镜片之后,这让她平时总是显得严肃和固执表情,多了分柔和,“有我呢。”
屹湘点头。
她看到,资景行身后跟随是董其昌夫妇,有芳菲,但是没有董亚宁。
他竟然没有出现……她心里咯噔一下。
资景行吩咐人停了下来。
屹湘眼看着一朵一朵黑色花朵似伞会聚一起,黑压压,衬伞下人,面色都有种大异于常白。
郗广舒微笑着说:“资伯伯,下着雨呢,您也来了。”
“每年今日,风雨无阻,总是要来。”资景行也微笑着。手中拐棍撑轮椅横杠上,不动声色,望了望母亲身畔、没有开口跟任何一个人打招呼屹湘。“你们这是来拜祭湘湘外公外婆?”
“是。”郗广舒点头。
资景行望了望周边,说:“先头是老战友,后来是老同事,以后我们还是老邻居。等会儿我挨个儿跟他们打招呼,先说句好久不见了,再说句过不几天咱们就碰头了!”
“父亲!”董夫人这时候托了父亲手肘一下,有些嗔怪。
“怎么,我还不能说了?这有什么好机会,是不是,广舒?”资景行笑着问。这笑墓园这样肃穆气氛中,多少有些不合时宜。可他这样老人家,又让人觉得无论怎么着,都自有他道理。
“资伯伯,您还是这么爱说笑。您老身体健旺很。”郗广舒说。
“也差不多咯,比我们那位多浪费了这些年米面,也是该过去报到时候了——等会儿让秀媛替我过来给你父母鞠个躬。”资景行说,看了眼女儿。董夫人点头,对着郗广舒说了句“好久没见了”。
屹湘只觉得随着这句话,董夫人那含义复杂目光,投到了自己身上。她不由自主就站直些。
“资伯伯,今儿雨下着,天凉,我们不耽搁您,您还是先过去吧。”郗广舒说。
“那好。”资景行示意随行。
呼啦啦,一群人转了向。
屹湘立即就要转身,被郗广舒手拉稳稳,动不了。
郗广舒沉默立着。
屹湘看着母亲灰白发丝被微风拂动,精瘦而挺直身姿,让她心头一震。
黑云一样转移着位置。黑云过后,仍有一人站原地,是芳菲。
芳菲对着屹湘,张了张嘴,似有什么话,要说而说不出来。
郗广舒对着芳菲轻轻挥了挥手,说:“去吧菲菲,我们得进去了。”
芳菲点头,微微躬身,迅速转身离开了。
“我们走。让外公等久了,外公急脾气,可是要骂人。”郗广舒看着那些人远去背影,说。
屹湘一言不发,随着母亲步幅移动着。
墓地宁谧,青松翠柏,雨中,颜色一层一层深入,凉意沁皮肤上,渐渐往身体里钻。
郗广舒先站下,望了这修葺简洁肃穆墓地一会儿,才说:“湘湘,过来。”
黑色大理石墓碑只是小小一个立方体,躺茵茵绿草间,碑上黑白照片中老人,用一对宁静深邃眸子,望着照片外人……郗广舒给父亲鞠躬后,往后退了半步。
屹湘将雨伞放下,上前把花摆了墓碑前。
雨滴纷纷落下来,头顶肩上,全是凉凉雨。
她摸着被雨水浸了外公
照片——来之前,明明是有好多话想要跟老人家说,很多很多。想跟他说对不起,没有您临终时候守身边;对不起,这么多年只能遥遥想念;对不起,这么多年只能梦中相见;而且对不起,外公,我闯了那么多祸、还任性活着、像您世时一样有恃无恐继续走下去……她哽咽。这些话她真想一字一字说出来,可偏偏说不出来,于是只好长跪不起……
郗广舒站看着屹湘跪墓前,久久不动。如果不是她强压着不肯放声大哭而肩膀颤动,几乎就是一尊黑色雕塑。她心疼,但是也知道现不要过去阻止湘湘。湘湘太需要一个这样时刻。这段路走起来并不算长,可湘湘却花了好久时间才有勇气来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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