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旭尧记得第一次见到陆然时是在军营里,她刚来报到,来晚了。
她没有像别的新生,父母大包小包地跟在身后。
她就自己一人来,一个帆布包,一个只到她膝盖的小型号行李箱是她全部的身家。一身宽松简单的t恤搭配超短牛仔裤和简单的白球鞋,头发也在头顶上扎了个高高的马尾,没有过多的装饰,却有着说不出的青春漂亮,就连鼻尖上沁出的细汗里都透着青春的气息。眉眼也是恬恬淡淡的看着很温婉安静。
这是个安静乖巧的女孩,这是唐旭尧对陆然的第一感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她安静的眉眼没有亮眼到让他惊艳或者是很特别地记住了她,却很意外地在他负责的连队里一眼将她认了出来,统一的迷彩服统一的帽子几乎将所有年轻的脸孔都统一化了,但他却还是很奇怪地第一眼便将她从人群中认了出来,安静的眉眼,清澈的眼眸,眼神安静见底,她也认出了他,唇角还微微勾着,冲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那一瞬间,头顶的烈日似乎也变得温婉可人,他再也忘不了她那个笑容。
唐旭尧想起了《传奇》里的一句歌词:“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地想念。”,那句歌词几乎唱进了他和她的故事里。
唐旭尧一直以为,陆然是个安静乖巧的女孩,一如她恬静的外表,亦或是她第一次在军营门口礼貌地向他问路,都给了他那样的错觉,直至后来唐旭尧才发现,乖巧的外表只不过一种假象,她的倔强和认真让他在失去她的几年里,近乎绝望。
第一次体会她的倔强是在军训时,他是她的教官。
唐旭尧自认不是多会变通的人,某些方面的规矩甚至是死板的,一如对陆然的训练,哪怕面对着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一丝一毫的差错他都能让她一遍遍地重复,只是这些在他看来很平常的纠正,在别人看来却带了些针对的意思,尤其是陆然,一次次的重复也将她耐心散尽,她甩手离去,他跟上,和她讲军营的规矩,甚至是,故意去激怒她,让她放弃退学的念头,重新回到他的眼皮底下。
或许在潜意识里,他不想让他和她的交集仅限于那短短的几天。
那次是唐旭尧第一次见识到陆然的固执和倔强,以及他自己的固执。他执意要按照军营的规矩来,她执意领罚,然后顶着大太阳,在操场边一圈圈地跑。
他跟在她身侧,陪着她一圈圈地跑,看着她已经撑不下去了,告诉她可以到此结束了,她却倔强地咬着牙,撑着跑完最后一步,然后软软地倒在了他及时伸过来的臂弯里。
那时的她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泛着死气的苍白,唐旭尧那一瞬间竟觉得怕了,怕她再也醒不过来。
他几乎是一刻不敢停地抱着她往医护室跑,好在,她只是晕过去了。
她醒过来时对他不是不理不睬就是怒目相向,他偏就没有如她愿,一有空就在她面前晃,看着她苍白的脸上慢慢地被怒气染上一丝绯色,他竟觉得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
唐旭尧那时很喜欢看她生气,很喜欢激得她无话可说,再气鼓鼓地瞪他,那时的她整个人看着都是生动的,也美得动人。
他和她的关系就在这种针锋相对中默默变得暧昧,他对她的感情也在这种交锋中慢慢变得明朗,他开始每天渴望见到她,渴望看到她睁着那双清澈的眼眸气鼓鼓地瞪他,以致当有一天,她以着开玩笑的语气对他说,如果有一天他找不到女朋友,要不要她来给他凑合一下?他当时就想点头,想告诉她,就这么定了。
只是他到底要先顾忌着自己的身份,他甚至已经计划好,等她结束军训,他就把她追回来,在别的男人发现她的好前将她变成他的。
只是他没能等到那一天,家里出了事,逼得他不得不提前退役。
那时的唐家已经不是烂摊子三个字可以形容得了,破了产的企业,巨额的债务,奄奄一息的父亲和整日一蹶不振的母亲,偌大一个家靠他撑起来,那时的他对未来是全然迷茫的,能不能撑过去只是个未知数,那样的迷茫里,他是决计不能去伤害或者拖累任何一个不相关的人的,尤其是陆然。
于是他瞒住了这件事,在为家里的事忙得焦头烂额的那两天里他几乎没敢再找过他,哪怕在夜里累到极致,发疯地想见一见她时,他还是克制了下来,直到离开军营的那天他也没敢去找她,他怕自己克制不住。
他是一个人悄悄离开的,几个相熟的战友来送他,陆然没来,他没有告诉她,在回去的路上,他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他走了,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他扔了那张手机卡,当轻薄的纸片从指尖飞落,他从此走出了她的生命。
那一瞬间,心脏突然疼得难以自已,眼前的色彩突然只剩下黑白。
那四年里,他拼了命地工作,拼了命地学习,学着怎么去管理一个企业,怎么去重振一个濒临死亡的企业,怎么去将一个几近破碎的家重新扛起来,他成功了,不仅将一个濒临破产的企业救活了过来,还让它蒸蒸日上,只是那没日没夜工作的四年里,明面上再怎么风光无限,却心如沙漠,一片贫瘠萧瑟。
他和陆燃那段因恩情而走到一起的感情最终没能走下去,他不是个很懂得体贴的人,陆燃也不是,所有的感情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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