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缭长身挺立而起右手大袖一拂负于身后冷眼觑着杨枫一派淡漠眼里灼闪着森森寒光很突兀地凛然喝道：“颜聚！”
“诺！”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下意识地高声应了诺一名身高九尺有余较诸殿上众人都高出一个头大将铁甲锵锵作响地步出班列一个军礼对着韩晶、赵偃参下扭转虎躯微微躬身看向尉缭。
尉缭只是斜睨着杨枫平漠冷峭地道：“颜聚尔乃齐特简寄于腹心擢尔以上将军襄领城外大营。尔之忠勇赤诚亦是举朝知。此度平乱尔感恩奋厉率众冲杀烈急战痛歼遏制凶顽三日两夜目不交睫负创七处军中叙功推为第一。绥靖贼氛有赖尔与诸将勇毅触刃冒矢饮血鏖战方奏全功。军阵布防尔皆明了于心——可有疏纵之失？”
“绝对没有！”颜聚粗犷脸膛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激愤涨得通红晃了晃大脑袋粗声大气地应道。
“嗯？”尉缭阴恻恻地吐出一个毫无疑意却需要答案单音节疑问词。
瞧出了几分端倪皮相国抢着就待开口不料一口痰涌上来正正卡嗓子眼把刚要出口话堵了回去。不敢失仪老头儿伛了腰喉咙底“咕噜噜”作响憋着气竭力摆脱这口不合时宜浓痰带来困窘。
许历目光一闪身子微动却又瞥了下肩将领们一眼把眼光投向瞋目瞪着尉缭杨枫低低一喟极地改变了主意淡定地看着殿中几人。
揪了揪两腮钢针般乱蓬蓬乍起胡茬颜聚舔了舔厚厚嘴唇高声道：“赵穆作乱大人提兵平叛以一旅奇兵突入中枢救护太后、储君；诸军平靖圈制外围扼据各要塞各城门兜剿渐次推进挤压蹙叛军于绝地一鼓聚歼。诸军壁垒森严侦骑游弋逻查如梭哨卡林立赵穆纵是胁生双翅亦难飞越城垣无突破城外围堵封锁之能。”
尉缭自鼻腔里冷凄凄地哼了一声“然则若赵穆易服潜踪而遁或有人循私卖放呢？”
颜聚两只虎目瞪得彪圆瓮声瓮气地诧然道：“这怎有可能？近日连降大雨行旅稀少大利设防搜捕。城中早已戒严非得宫中诏旨或大人、皮相国联署令符不得出城。大人有严令出城人员每过一道防线需得守将加署印信若外围拿获逆贼则内层署印防线皆视同通贼夷三族；若出城之人无内层防线署印即视为逾关贼人即刻捕杀。各道防线乃由城防军、城外大营不相属统各部穿插组成且不说逆贼赵穆脸有刀疤形貌特异难以蒙混出城便是他狗头就值一个侯爵、千户食邑绝没人敢也没人愿私下卖放啊！”
这粗莽汉子脸有不忿之色絮絮叨叨地讲了好一通。武将班列里大多数人脸上亦现出了异色数十道刺人目光投向了杨枫。
奸猾臣僚们大多瞧了出来尉缭哪是什么请罪申明如鲠喉不解分明唆动也成功地唆动挑起了迭厉血战、吃苦头平叛诸军将同仇敌忾对不费吹灰之力唾手而取大功劳杨枫那份衔恨忌刻排挤之心。不过事不关己哪有人肯得罪尉缭出列排解各只眼观鼻、鼻观口作出一副茫昧之状。
杨枫面色铁青紧抿着双唇定定地直瞪着尉缭。
尉缭眸子里寒意大盛冷笑一声好整以暇地道：“赵穆得以遁出邯郸却还有一途。此贼叛逆定然蓄谋已久当留有后路备直通城外之秘道。”慢悠悠地环视殿中一眼不待低切噪杂议论响起声音转冷蕴着莫测凶险“此事缭亦曾虑及。然知易行难未可知秘道出口何焉能堵截唯有扩大外围搜查防线范围以求不致有疏漏之虞。杨大人一举擒获逆眼光倒是独到得很哪。”
杨枫苍白脸上渗出了冷汗咬着牙道：“杨枫早就说过赖大王英灵不昧天网难逃使臣得遇穷途末路赵穆奸贼臣秉一片赤心为国绝不敢居其功。”
眼看着尉缭正裸地把独立大功杨枫往赵穆逆党中人靠大殿里寂静无声许多人后背凉飕飕滚过一个个冷战。
“杨大人据缭查证您出使送婚魏国行前赵穆曾由国库提调黄金七千镒交付大人府上不知可有其事？”尉缭嘴角一牵寒冰似目光杨枫身上打着转冷厉地道。
“有之不过；；；；；；”
“嗬——”尉缭猝然从中截断故作惊异声调拖得长长嘲讽意味显而易见“大人您入魏境重伏斩杀肆虐我大赵十数载马贼灰胡函邯郸献捷。赵穆乃遣派赵氏武馆高手武士二十人入魏似乎说是要襄助大人行事有否此事？”
“赵氏武馆武士二十人入魏奉大王之旨非赵穆私令可有大王诏旨为证。”杨枫急匆匆一口气把话说完。尉缭却挂着一抹冷笑从容洒脱地负手而立玩味讥嘲眼光流转不定。
“不错！”缓过气皮相国眼望着尉缭沉着脸从旁插了一句“此事老朽亦知。灰胡马贼近万伏击使团杨大人献捷书中言道斥候打探另有贼人逡巡恐将对使团下手先王遂下诏武馆擢选二十名高手入魏襄助；；；；；；咳嗯咳后杨大人之破嚣魏牟、败燕人足证此言为是。”
尉缭冷冰冰脸上绽出暖阳般笑容令所有人不自觉心中凛然“皮相国年高德劭哪知那等奸钻枭獍之徒鬼蜮伎俩莫为一叶障目欺瞒了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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