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大军已抵大梁以北大沟。
大梁城位于中原腹地周遭环着丹水、睢水、鸿沟等几条大河流。魏人又城北凿有大沟城南凿出梁沟以为这无险可扼守大都会屏障。整座城池城堞高固陡直墙围高峻城楼雄拔燧台巍峨拱门彰显出金城汤池般壮观雄奇。
远远看到岿然伫立漫天晚霞中大梁城已望中垣衍提马行几步来到杨枫身边马鞭遥指“呵呵”一笑道：“杨大人亦是知兵之人今请看我大魏都城如何？”
此人城府甚深素常总是摆出一副谦卑谄媚嘴脸此时言语间却是脱去了平日里那股子令人厌恶甜腻腻味道很有几分意气昂扬、顾盼自雄之意。若非知这家伙十余年前就曾提出过“帝秦”主张杨枫还真会当他很有着国家荣誉感、自豪感。现下却是心知肚明垣衍不过是又变着个角度施压罢了。
微微耸了耸肩杨枫淡淡一笑道：“雄关倒是雄关可秦人眼里却也算不得什么？”
垣衍凑近了些挤出一脸可恶媚笑细长眉毛飞舞起来深藏着阴沉沉冷意目光流闪不定饶有兴味地道：“噢？原来杨大人不但知兵还深知秦人心意。下实愚钝不知我大魏人人引以为傲固若金汤国都怎大人眼中就这么不屑一顾。”
杨枫一拂袖又黑又亮眼睛冷冷地盯了他一眼不带丝毫感彩地道：“大人纵不知兵事亦当知晓本国史实。昔日智、魏、韩三家攻赵水灌晋阳智伯尝有言‘吾今日始知水之可以亡人国也。晋国之盛表里山河汾、浍、晋、绛皆号巨川。以吾观之水不足恃适足亡耳。’魏都东迁大梁城以水为障只防得仁者之兵安能抵敌暴秦虎狼之师。恐秦人一旦东下坚城立成泽国满城百姓皆为鱼鳖。”说完也不再理会垣衍轻轻一磕马肚冲前数步对两道落他后背阴恻恻大有玩味深意目光恍若无觉。
事实上这看似坚不可摧魏都大梁孱弱异常只攻城者有无恤怀百姓之心。如果攻城者将阖城百姓身家性命视作蚁命行以水作兵之策决水灌城不费一兵一卒汹涌滔滔巨流便能吞噬了十数万雄兵也难以攻破坚城。太史公就《史记》里以煌煌史笔记载着：“秦之破梁引河沟而灌大梁三月城坏王请降遂灭魏。”
杨枫心里正暗自慨叹着天下争霸残酷无奈远处尘土飞扬旌旗猎猎迎风招展一彪骑队迅地接近。
是信陵君旗帜！声名显赫无忌公子竟亲自出城相迎。
杨枫眉梢一挑不由得微微勒了一下马心里涌起了一阵奇异激动。终于要见到这位名震列国旷世人杰了。
乐刑带着几名家将飞骑驰到信陵君队列前滚鞍下马尘埃中单膝跪倒抱拳大声道：“君上乐刑幸不辱命！”
队列正中一人翻身下马双手一一搀起乐刑几人拂了拂乐刑身上尘土拍着他肩膀说了几句什么就大步走上前来。
杨枫深深吸了口气也翻身下马镇定自若地步迎上。
迎面那人正值盛年身材颀长轩昂骨秀神清眉宇开朗。一头长用一根碧玉簪子绾住身着一袭白袍襟袖处滚着紫色纹边腰围玉带悬一柄长剑。不过素常装束却自有一种端方大雅气度堂皇雍容高贵气质迥迥出尘压倒俗流。神采英面上一团恂恂儒雅和蔼之气眉目间偏又蕴着一派清高威猛气象不经意中就流露出令人浩浩乎高山仰止威仪风范。
当他宁澈深邃目光落杨枫脸上时杨枫立刻毫不犹豫地断定这便是信陵君无忌公子。
迎着夕阳残照信陵君已经稳稳站定了眼睛略微眯着沉静英睿眼光含着一抹生动笑意没有丝毫游移地盯着杨枫微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杨枫杨公子了我是魏无忌！”
他声音略有些沙哑却有着一种振颤人心力量。他鬓边已有了几丝银额头刻上了几道刀镌般深刻皱纹却添了一份久历沧桑后庄重自持刚毅沉定。
他是那么从容淡定毫不作态却有着一股逼人气势和压力迎面扑来。杨枫不自觉地有一种掺杂着兴奋紧张感他知道自己很紧张一颗心绷得很紧似乎全身血都要往脸上涌。信陵君无形磅礴气势面前他不得不以极大心力支撑着自己才能保持住惯常平静洒脱不卑不亢。
有些人天生就有着领袖气质天生就是高高上被人仰视。他不需要说什么也不需要做什么只要站那儿你就能感觉到他力度他气势他如磁石般巨大吸引力。
杨枫心中倏地闪过一连串身影没有生平所见人物中没有一个人能及得上无忌公子。李牧少了他飘逸倜傥廉颇没有他豪迈大气赵穆？两下相较是鄙陋不堪直同土鸡瓦狗；；；；；；
心念转动间杨枫站住了注视着信陵君一扬眉手腕微翻“长风”跳弹出一截。轮指拨弹“铮铮”几声清鸣杨枫朗声吟道：“少年侠气结交天下雄。肝胆洞毛耸。立谈中生死同一诺千金重。推翘勇矜豪纵。轻盖拥联飞鞚斗城东。轰饮酒垆春色浮寒瓮吸海垂虹。间呼鹰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乐匆匆。似黄粱梦。辞丹凤明月共漾孤篷。官冗从怀倥偬落尘笔簿书丛。鹖弁如云众。供粗用忽奇功。笳鼓动渔阳弄思悲翁。不请长缨系取天骄种剑吼西风。恨登山临水手寄七弦桐目送归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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