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五年冬,在重庆这个似乎不能明显感觉到冬的存在的都市,破天荒地出现了冬的气息,天上竟然飘洒起了雪花。
当时我们正在上课,因为我们上的是技校,根本就没几个人真的喜欢读书,因此,见外面突然下起了雪,也不知道在谁喊了一声“看雪去”之后,同学们立刻就蜂涌出了教室,老师也只是摇了摇头,便听之任之了。
我长到十八岁也是第一次看见雪,被兴奋的同学们蜂拥着挤出了教室,来到操场里。
当洁白的雪花飘落到我的身上时,我的心就像被洗礼了一般,一下子变得明亮了起来,这半年来的阴暗心绪顿时慢慢地被雪风吹散。我学着其他同学的样子,伸出双手去接雪花。可雪花一沾到手上,就被手温给融化了。
我不知不觉来到了操场边的花园坡上,突然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桃树下,正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认识她,她叫杨蕊,是会计班的,跟我是同一届的新生,不过我们还从来没有单独见过,更没有说过话,只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才知道她的名字的。
这个校花竟然冲我笑了
我的心情不自禁地怦怦直跳,不敢相信她是在看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身后,没有看见别的人。
难到她真的是在冲我笑我有些不能确定,忍不住又转过头来看她。
杨蕊竟然向我走了过来,很优美地冲我“嗨”了一声,我忙局促地也回了个招呼。
杨蕊说道:“你是在寻找雪花吗”
我忙点了点头,就像不会说话了一样。
杨蕊把双手伸到我面前,说道:“你看,我手上有。”
果然,在她白皙的手掌心里有一片完整的雪花,我惊喜地说道:“啊,真的。”
我忍不住伸手去摸,杨蕊忙说道:“别碰,你的手暖,一碰就化了。”
我就尴尬地把手缩了回来,笑了笑,说道:“这雪花也看人来的,怎么我就接不住一片呢”
杨蕊很温柔地一笑,说道:“那是因为你的身子热,我的身体比常人体温要低,所以雪花掉在我身上不会立刻就融化掉。”
我的心里越发热了,有些莫名的冲动,却不知道跟这个美丽的女孩子说点什么,就傻乎乎地笑了笑。我想我当时的笑一定很傻,只是我自己看不见而已。
谁知,杨蕊竟然对我说道:“快半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笑,其实,你笑起来真的蛮阳光的。”
“啊啊”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美丽的杨蕊竟然一直在暗暗地注视着我,而且一直在期待着我的笑,而我却一无所知。我语无伦次地“啊”了两声,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也不敢看杨蕊,不知道她的脸是否和我的一样红了。
又听杨蕊说道:“你怎么老是那么不开心呢是不是因为到了这所垃圾学校感到委屈”
原因确实是这个原因,可我此时不能承认,因为人家美女不一样也上了这所技校吗人家都没抱怨,我有什么资格抱怨
为此,我忙违心地否认了。
杨蕊说道:“不是就好,人生很短暂的,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没想到杨蕊会跟我说这个,觉得这话带着一股看破红尘的味道。从一个漂亮的女生嘴里说出来,总感觉有些怪怪的。但我心里还是挺温暖的,忙点了点头,心里说道:“是啊,人生苦短,好像什么都是命中注定似的,我又何必妄自菲薄还不如坦然地接受这命运的安排,自少自己不会自寻烦恼。”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里突然敞亮多了,突然好想去看看好朋友张柯。
谁知,人生就是这么的捉弄人,就当我突然想要见张柯的时候,却意外地等到了他的死讯。
我正想好好跟杨蕊说上几句话,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高中同学罗锋打来的,我忙对杨蕊歉然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杨蕊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微微一笑,说道:“是女朋友打来的我看你脸都红了。”
晕,我的脸是因为她才红的好不可我又不能说明,于是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不是,是高中的一个同学。”
杨蕊无所谓地说道:“哦,那你接吧,我去那边看雪去,一会儿你好了再来找我。”
我忙答应了,就接了电话。谁知罗锋在电话里急切地对我说道:“林涵,张柯死了,他明天就要火化了,今天我们班在医院给他举行了遗体告别仪式,怎么没见你来你可是他最要好的朋友啊。”
什么
我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忍不住大声叫道:“不,这不是真的这怎么可能”
张柯是我高中最好的朋友,还与我相约一起上重庆大学呢,他是那么的健康,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我不相信,我不敢相信。
可是,事实就是那么残酷地摆在了我的面前,他确实死了,死于心脏病突发。他竟然有先天性心脏病,我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我不知道是怎么跟杨蕊告别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技校来到大街上的。
此时,雪已经越下越大了,整个天地就像融为了一体似的,变成了白茫茫的一个混沌体。大街上的人已经很少了。
只有我,就像僵尸一样跌跌撞撞地走在白茫茫的大街上,我的眼泪已经流干了,被霜风冻在了脸上。
我边走边想起我跟张柯的往事。
我的老家是在四川的一个偏僻的山村,我是遗腹子,还没见过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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