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怀勋出观时,日头已中,撩袍跨阶,离了观门。
窦小凤掀帘,见他红光满面,中气十足,整个人都释放着一股欠扁光彩,下车迎过去:“哟,今儿回了旅舍,只怕饭都要多吃两大碗啊。”又见他手头攥了个细颈胖肚瓶,仔细一瞄,疑道:“怎么这绵嗣香,还没用完?难不成是那小妇人根本用不着,早就是对爷有了好感,自个儿趴上来都趴不赢?我就说吧,天下女人,都是口是心非,说一套做一套……这回可是美死爷了吧,腰还安好?”
霍怀勋将那瓶子举起来,一头摔到硬冷地面,哐啷一声,磕了个粉,拍拍手,皱攒浓眉:“废话,你这龟孙子别罗里吧嗦!老子一身清白,行得正,站得直,不用那种下九流手段……好吧,就先倒了点儿香炉里,后来忘记了,没用……”
窦小凤听得嘴角犯抽。
是哪个千方百计按着民间密宗方子寻cuī_qíng_yào。
是哪个威逼利诱那药师多下点儿分量。
是哪个进道观前还笑得一脸自信兮兮。
如今全失忆了。
窦小凤白他一眼:“当我傻?备好了东西不用,用了还放过了煮熟鸭子……这不像爷作派,爷不是另打别什么算盘吧。”
霍怀勋摸下巴:“哪儿有什么算盘!爷就是突然想着,郑老头是个死硬刚烈老学究,万一这一回叫爷一击即中了,她一妇道人家可怎么办?就是死路一条了。”
窦小凤一怔,旋即咯咯笑:“爷对自个儿信心倒是十足得很啊。”
“那当然,爷男人中男人,雄姿英发,百发百中,跟你说也白搭,你是体会不到这种矛盾心情。”霍怀勋得意。
窦小凤下意识瞅一眼下面,心绪颇是萧条。
原先只当这随行上级对那名寡妇不过是一时眼馋,鲜而已,现才颇诧异,难不成还真是上了心?
窦小凤免不了故意试探:“再过几日就得上路,错过这一村,再没这个店了,京里那边一拖拉,还不晓得几时能再来肇县。爷这次扮了正人君子,肥肉说不定就得长翅膀飞了。”
霍怀勋听了这话,收敛住笑意,也不晓得是哪句话敲到了心事,沉默下来,再没刚才谑耍之色。
窦小凤了解他行事作风,见他变脸,晓得这会儿不是个开玩笑时候,也再不多嘴。
二人前后上了马车,车辕夹风奔驰,上了主道,霍怀勋突握拳,朝边上车厢内锦凳冷冷一砸,瓮气咆哮:“不是廖宗望那祸害吏部进谗言!爷这回怎么会紧赶慢赶地回京去解决麻烦!”说着,脸上添了两分哀怨,嘟嘴:“还匆匆忙忙撇下了爷娇娇。”
窦小凤平日与霍怀勋说话阴阳怪气,偶尔还夹枪带棒,一遇外敌,却还是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勾了指甲壳儿抠抠,毫无压力:“也不是头一次了,爷还没习惯吗?他背后是六王爷,咱们背后是岳河郡王,皇帝器重哪个,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亲王又如何?今年连趟宫都没进去过呢,咱们郡王一天可是跟天子打几回照面!爷这次回去,去吏部澄清,郡王再开口帮帮腔,也就没事儿了。”
两人口里六王爷乃是天子异母弟弟,京郊坐拥王府。
六王爷性子耿直外放,有一说一,一贯就瞧不顺眼皇帝偏爱那个叫皇家名声蒙羞杂种郡王。
宫妃进宫之前已成过婚、产过子,已经算是丢丑事,可谁又叫先帝爷就是不爱处子,偏好人/妻,晓得明明是人妇人母,还当做眼珠子似,召进宫来封了贵妃?还搞得民间一时上行下效,刮起风潮,室闺女滞销,倒是寡妇成了香饽饽。
这也罢了,还把那外姓兄弟封王赐爵,岂有此理!
当年岳河郡王被封爵位前夕,领着群臣殿上疾呼劝阻,正是这名六王爷,岳河
郡王恨他恨得一头包,从此结下梁子。
后来外埠,遇上争产夺地生意事,岳河郡王也不退让半分,跟六王爷明争暗斗。
虽然手心手背都是肉,但皇帝明显维护同母哥哥,只要两人战火不绵延到台面上,管他下面打得你死我活,睁只眼闭只眼,不理。
得了纵容,岳河郡王是不给六王爷留面子。
六王爷自然也不是个好欺负,时时还以重击。
有这两个针尖对麦芒主子,下面爱臣良将、属官私客自然也是刀光剑影,火花四射。
那廖宗望是侍卫步军司人,料理巡视皇城安全事务,官居从五品,老父是六王爷府上一把手大管家廖慕贞,其人年幼一段时光,王府长大,父子二人都是深受六王爷恩德,与主子亦主仆,亦友人,情分不浅。
去年年底,霍怀勋去了西北,将一块地儿给圈了,刚巧就是六王爷私产,却装傻充愣,当不知道。
廖宗望替主子出头,亲去西北蛮荒地,找霍怀勋算账。
廖宗望与霍怀勋职衔上算是勉勉强强打个平手,不相上下,偏偏跟主子一样,率耿了一些,行事手法直来直去,敌不过姓霍狡猾。
霍怀勋先礼后兵,对其拜访十分恭敬客气,却阳奉阴违,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将老实人廖宗望骗得凄惨,不但连原产契都诓去,还被耍得西北牧了半月牛羊,丢颜面。
廖宗望血性汉子,为人也是正经,哪禁得起被这个遭过通缉贼臣侮辱,就算不为了六王爷,也自此跟姓霍不共戴天,势不两立,回了京城,公务之余,成日盯霍怀勋梢,揪他小辫子。
这次也不例外。
霍怀勋下肇县视察产业,被官绅乡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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