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是生了儿子,可这个儿子一生下就不是她了,他是陆氏儿子。郑裕为人暴躁冷酷,郑家除了郑善敢同郑裕顶嘴外,就是郑启父亲面前都不敢高声说上一句话,连长子都如此,可想而知郑家侍妾、庶子女们处境。且郑裕对亡妻一往情深,他小妾无论之前个性如何,到了郑家后都要照着陆氏言行举止来,稍有不驯,他就拉下去打赏手下军士。崔氏步步为营、小心经营,不惜低声下气讨好陆氏生前粗使侍女,成了侍妾中像陆氏人,才得了郑裕宠爱,方又得了郑宝明。崔氏失了郑启,不由将双份母爱全部倾注了女儿身上。
回忆着往事,崔太后伸手将女儿搂怀中,“阿宝,你先好好休息,明天就要出殡了,你不想送阿澈吗?”
“阿母,我可以去看阿澈了?”常山兴奋问,阿兄肯放她出去了。
“你先吃饭休息,明天一早我就让你去看阿澈。”崔太后说。
“阿母,我吃过了。”常山撇过头道。
崔太后怔了怔,才想起女儿难道是给元澈守制,她想劝,可话到嘴边,还是叹了一口气,轻拍女儿背,“那就让人先给你梳洗下。”
“嗯!”常山用力点头,她一定要打扮漂漂亮亮去见元澈。
崔太后摸了摸女儿柔滑发丝,“阿宝,之后别和你阿兄顶嘴了,你阿兄是皇帝!”
“但是——”常山想起阿兄坚持要让元澈葬入自己皇陵,就满心不舒服,但是阿母接下来一句话,让她一下子转忧为喜。
“放心,你要,阿母都会给你。”崔太后保证道。
“阿母,你真好!”常山扑到了母亲怀中,从小到大,阿母只要对说了这么一句话,但凡她要东西,不管时间多久,总会到她手中,连元澈也是。
“阿母就你一个女儿啊。”崔太后感慨道,她就这么一个孩子啊,不疼她又能疼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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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太后和常山说着明天安葬陆琉出殡事宜,这里陆希同和长伯说着明日出殡事宜。陆家是大世家,经历事多了,行事自由一套准则,故陆琉走突然,陆家也没有乱,陆琉回来后,丧事一直置办有条不紊。再说陆希是晚辈,又是女儿,抛头露面事不需要她做,她同长伯商量是另一件事。
“大娘子,这是你让我整理出来贷条。”长伯将陆家这些年厚厚一箱子贷条都整理了出来。
“长伯,等耶耶落葬后,劳烦你把这些贷条都烧了吧。”陆希说。
长伯听到陆希话,愣了愣,才应声道:“是。”陆家上一次如此干脆烧贷条还是郎君和汝南长公主嫡长子病危,汝南长公主要为孩子祈福,郎君才让人把贷条全烧了,结果还是没有能挽回小郎君命。长伯又让人抬着箱子退下了,离开前正好看到施温和司澈相携而来。
司澈除了看上去人消瘦些、精神有些憔悴,走路时有些迟缓外,看上去和之前没什么不同。让人觉得吃惊是施温!原本温文儒雅、保养得宜,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左右施温,如今简直一下子像是老了二十岁不止,漆黑鬓发也有了白霜,丧服穿他身上,仿佛挂身上一样,让人感到心惊是,施温流露出来深深疲惫倦待神色,似乎整个人所有精神气都被一下子抽空了,青白脸色、空洞眼神,让他看着仿佛是一具行尸走肉。
长伯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施家从大娘子曾祖翁开始,就是历代陆家家主长史官,外人说过,施家就是陆家手中牵着一条狗,主人指向哪里,施家就往哪里走,就算撞了墙、没有陆家命令,他们也不会回头。施温自六岁起就是陆琉伴读,几十年寸步不离陪伴陆琉身边,仅有一次远离,却落到这个下场。
“大娘子。”施温入内后,先给陆希行礼,而司澈则坐隔间,陆希视施温如叔,司澈毕竟和陆希差不多年纪,还是需要避嫌。
陆希起身对施温道:“阿叔,你坐。”
听到陆希叫他“阿叔”,施温眼珠子微微转了转,对陆希扯了扯嘴角,“大娘子,某不敢。”施温无数次后悔,如果那时候他能陪郎君身边,后果会不会有什么不同?就算后结果依然不变,可起码他能跟着郎君一起走。
“阿叔,你先坐,我叫你来,是有事跟你商量。”陆希亲自扶着施温坐下,面露哀求。陆希守了父亲六天,饶她年纪还轻、平时身体也还算好,如今也有些吃不消了,十三岁孩子,眼下甚至出现了黑眼圈。
施温看得心酸,若是郎君,该有多心疼啊,“大娘子,你要多注意身体,不然你累垮了,郎君会伤心。”施温道。
听到施温话,陆希声音略带哽咽道:“阿叔,我想耶耶,好想好想他。”
施温看着自己从小看到大孩子自己面前强忍悲伤,原本已经干涸眼眶也微微发酸,“大娘子,人死不能复生,郎君看到你这样,他走了都不放心。”施温叹气,明天他去找郎君时候,一定要对郎君说,他怎么能走这么突然,就把大娘子一个人留下了。
“是啊,昨天阿劫还找耶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陆希微微叹气。
“阿劫?”施温一怔,想起了那个被郎君寄与厚望孩子,郎君有多厌恶大郎,他是知道,所以他阿劫出生后,就打定了要让阿劫当承重孙主意。施温一开始是不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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