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只管不正经,到了白天,这夫妻二人一个比一个端庄肃穆。次日,张劢开了宗祠,命人打扫,收拾神器,请神主,很有一家之主气势。阿迟吩咐人打扫上房,以备悬挂遗真影像。整个魏国公府,内外上下,都是忙忙碌碌。
忙到中午,先是张锦妻子沈氏过来说了半晌话,然后是张愈妻子唐氏来坐了会儿。两人都是一般无二口吻,“好孩子,你初来乍到,若有什么不明白,只管来问我。若有什么要帮忙,千万甭客气。”阿迟笑着应了,“是,自家人,一准儿不跟您客气。”
下午,张恕之妻武氏,张懋之妻齐氏,张懿之妻甄氏,张态之妻卢氏,或是两人同行,或是单独前来,也是言笑晏晏,“这一大家子人呢,难为你了。也就是你能干,换一个,还不知是什么样呢。”
都是来示好。
杀伤力强林氏太夫人,这几天心口疼,不出门,不见人;一意孤行苏氏,还病着呢,卧床不起。仔细看看,这魏国公府似乎没有什么人要窜出来,跟自己捣乱。阿迟前前后后看了看,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一个月客栈暂居,会非常平顺,没有风波?
日央时分,阿迟命人备好茶水点心,消消停停喝着下午茶。工作大半天了好不好,应该休息一下。味道醇厚生姜红茶,松软可口凤梨酥饼,阿迟吃很享受。
下午茶后,张恳女儿张妩小姑娘姗姗而来。“知道您过年定是要赏小孩子荷包,我亲手绣了这些,您若不嫌弃,便凑合使吧。”精巧小竹筐中,秀秀气气躺着数十个锦绣荷包,不知花了小姑娘多少心思。
阿迟含笑道谢,“妹妹费心了,多谢。”留她喝了茶,说了会子话,见她巧笑嫣然,好像并无他意,也便没有多想。
张妩走后,倒是一旁服侍侍女溪藤深知魏国公府内情,神色间有叹息之意,“也不知十二小姐是如何日赶夜赶,方才赶出来。”张妩,这一辈人中排行第十二。
阿迟不确定看了眼小竹筐,做这个,很花精力?她针线上不太行,绣一个荷包需要多少时间,几乎没概念。溪藤抿嘴笑笑,“夫人,十二小姐贴身活计,都是自己动手,针线房哪管这个?三太太又病着,房中事务也是她料理。能做出这些个来,颇为不易。”
阿迟慢吞吞说道:“你对十二姑娘事,知之甚详。”溪藤红了脸,很不好意思,“职责所,府里不管是谁事,我都得知道,夫人若问及,我便要随时回禀。夫人,我是看着十二小姐挺可怜,摊上三太太那样亲娘,十二小姐……不容易。”有那么个糊涂娘,愁死人了。
佩阿和知白各捧着一大盘子压岁锞子进来,“夫人,金锞子倾了五百个,银锞子也倾了五百个。”金锞子银锞子是年下要赏小孩子,有如意式,有梅花式,样式都很好看,寓意都是吉祥如意。
不会有一千个小孩儿来拜年吧?阿迟吩咐,“金锞子银锞子各取一百个,给十二小姐送过去。”溪藤利落答应了,转身亲自送了去,“夫人说,怕三太太病了,这些小事没人替您想着,便命我送了来。”张妩感激谢了又谢,“可不是么,太太这一病,许多事顾不过来。多谢夫人费心想着,溪藤姐姐,今儿个天气寒冷,劳您驾跑这一趟,真过意不去。”溪藤笑道:“不值什么。”辞别张妩,回了嘉荣堂。
阿迟这上任魏国公夫人,对魏国公府诸人经济状况有了一个大概了解。
国公府里,大房和五房外任职,常年不回京城;时任魏国公张劢,是三房次孙;四房张钊虽已致仕,但当年做官得法,宦囊颇丰,且张钊妻子武氏善于持家、运营,是以四房富贵很,一片锦绣;六房张锦原是没算计、没出息小儿子,全靠着国公府过日子。张并长大之后,请张锦代为打理坐忘阁,这些年来,张锦倒也攒下了不少家业。
窘迫,该是二房两名庶子。二房林氏太夫人极其富有,却不待见张恳、张愈,从不肯对他们两家伸伸手。二房并没分家,张恳、张愈手中都没产业,是靠国公府月例过日子。
这也是张恳惧内原因之一:他手里没银钱,又没本事挣家业,只凭月例银子哪够使?若有急事,少不动用苏氏嫁妆。如此一来,张恳妻子面前哪还有底气。
张愈比张恳略强一点。他嘴巴甜,脾气温和,府里府外人缘儿都不错,谋着一份五城兵马司差使身,还算有油水。这么着,张愈至少可以养起家。
张愈原配去世之后,凭媒说合,娶了一个九品文官女儿唐氏为继室。唐氏年轻娇艳,妆奁却单薄很,不过,唐氏和张愈很要好,张愈明里暗里都向着她,给她撑腰。是以唐氏虽是续弦,却没人因此而轻视她。
二房这两名庶子媳妇,苏氏是原配,唐氏是继室;苏氏若身子大好时,常林氏太夫人面前服侍,而唐氏平日并不往林氏太夫人房中奉承,除例行请安问好之外,极少涉足。
倒也有趣。阿迟把魏国公府诸人、诸事想一遍,嘴角浮起浅淡笑意。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阿迟都相信经济基础重要性。当然了,这一世,只有经济基础是远远不够,想要这个世界过滋润,还要有权势,有实力。
从表相来看,苏氏很孝敬、尊重太夫人,对太夫人言听计从、俯首帖耳,这仅仅是因为孝道么?阿迟不大相信。“恐怕是缘于利益纠葛吧。”阿迟倾向于这一点。
太阳还没落山,张橦陪着师公,爷孙俩坐着马车,游游逛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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