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看看阿迟是谁闺女,没心计?怎么可能。我家阿迟机灵很,凡事心中都有数。至于天真率直么,孩子自己家里又不用提防谁,便显着稚嫩了一些,这却无妨。
徐郴对自己宝贝女儿这般有信心,陆芸仔细想了想,也觉有理。阿迟平日虽然天真烂漫,可若真遇到什么非常之事,却目光敏锐,并不会轻信于人。
徐郴庶弟徐际,从小由殷夫人抚养长大,对殷夫人惟命是从。他这一房有嫡女徐素兰,庶女徐素芳,分别被称呼为“三小姐”“四小姐”。徐素兰、徐素芳都是十二三岁年纪,跟阿迟通过几回书信,语气又亲热又恭敬,颇有拉拢意思。阿迟看过信,笑嘻嘻,“我猜,她们定是常受徐素敏气。”笑完亲笔写回信,通篇全是客气话,废话——看着很漂亮,但是实际上什么也没说。
陆芸放下心事,跟徐郴闲话几句家常,洗漱歇下。第二天早上全家人厅中吃早饭,徐述、徐逸小哥儿俩抱怨,“昨晚没睡好。”房里睡,当然睡不好啦。还是泛舟水上,命人吹着缓慢悠扬曲子,十里荷花中酣睡为妙。
徐郴慢条斯理吃着早饭,并不理会两个小儿子。等到吃完了饭,漱口、净手,手握一杯清茶,方慢吞吞说道:“今晚哪儿睡,依你俩功课而定。”
徐述、徐逸苦着小脸儿答应了,“是,爹爹。”不用问,肯定还是老法子。如果功课很出色,就能到水上享受。如果功课普通,老实房里呆着吧。
徐逊好笑看看两个小弟弟,功课而已,又不难,愁眉苦脸做什么?阿迟笑mī_mī吹牛,“功课有不会,姐姐教你们。”不怕不怕,有老师,还怕学不好?陆芸面带微笑,替两个小儿子整理好书篮,“阿述,阿逸,功课要留心。”不然你俩明早还要板着小脸抱怨。
徐述、徐逸小哥儿俩很有气概,冲着众人拱拱手,“一定不负众望!”“一定学业有成!”书僮替儿俩昂首挺胸,上学去了。
徐郴、徐逊都出了门,陆芸是当家主母,少不了料理一回家务。阿迟也没闲着,命婆子们撑着船,带着几个识水性丫头荷花塘游玩。不过太阳出来之后,就被娘苗嬷嬷捉了上岸,“我大小姐,您这么金贵,晒着了可不成。听话,上来。”
苗嬷嬷捉回大小姐,转身跟丫头们不依,“佩阿,知白,你俩平时还算懂事,今儿怎么也干看着大小姐晒太阳,竟不劝着?”佩阿、知白都是阿迟跟前大丫头,禀性持重佩阿低头认错,爱说爱笑知白嬉皮笑脸,“嬷嬷您明见,咱家大小姐根本晒不黑呀。”苗嬷嬷又气又笑,横了知白一眼,“伶牙利齿小丫头,还有理了。”
阿迟看着娘、侍女,微笑不语。自己这辈子摊上了一位好妈妈,徐府诸人摊上了一位好当家主母。陆芸持家有方,井井有条,待下人却一点不严苛。凤凰台徐府,堪称是一个安宁和谐美好家园。
佩阿替阿迟撑着遮阳伞,众人沿着一条白色鹅卵石铺就光洁小径,说说笑笑走着。迎面来了位面相机灵小丫头,脚步轻迅速,到了阿迟面前曲膝行礼,“大小姐,京城来人了。”
阿迟微笑,“京城又有人来了?继夫人好雅兴。方絮,带我去见识见识。”名叫方絮小丫头忙答应了,前头带路,往报厦而去,“太太正报厦理着事,京城人就来了。”
阿迟不慌不忙走着。打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徐家唯一不合谐之处就是京城那位殷夫人。她好似闲很,好似对徐郴这继子关心很,不是遣人送衣食日用之物,便是送贴身服侍侍女、管事婆子,手伸但长,好不讨厌。
如果她是亲娘,倒也罢了,徐郴和陆芸只能含笑道谢。偏偏她是后娘,后娘对继子能安着什么好心了?凡是她送来物件儿,徐郴常常是转手就另送他人。凡是她送来侍女、婆子,徐郴是想都不想,寻个差错发配到庄子上,从不留情。
徐郴不只把人撵了,还会细细写封信给亲爹徐次辅。殷夫人若垂泪哭泣,徐次辅便会温和劝解,“奴才再好,也大不过主子。既服侍不好郴儿夫妇,留着做什么?”并不向着她。
陆芸曾纳过闷,“阿迟,你说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吃过一回亏还不警觉,差不多事做上三回五回,又有什么趣儿呢?”你派来人一回被撵了,两回被撵了,第三回还是被撵了,这还不够明白?居然还要再折腾,真不知她怎么想。就算是没读过书人,也该知道“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道理吧。
阿迟笑笑,“她若聪明,怎会做了祖父继室?”虽然徐次辅出自云间徐氏,探花及第,善容止,风度翩翩,可殷夫人也算得上名门嫡女,又何必嫁人做填房呢?填房地位,可远远及不上原配。
从医学上讲,“精神错乱”就是“指望相同或类似原因产生不同结果”。这位殷夫人倒不一定是精神上有疾病,可能每一回她都抱有希望吧:这侍女貌美如花,妩媚动人,哪个男人会不动心呢?
当然了,这位殷夫人也不是一点好事没办过。阿迟私心以为,徐郴和陆芸这么多年来都能够夫妇同心,殷夫人居功甚伟。两人本就年貌相当,性情相投,恩爱很。殷夫人这位继母时不时给添添乱,夫妻二人自然要并肩作战,共同进退,如此一来,见亲密。
两年前殷夫人突发奇想,命管事千里迢迢送了位俏丫头过来,“给伯启添香”。这丫头芳名卿卿,正值豆蔻年华,白皙可爱,仿佛一汪水似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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