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覃易走进教室的时候,他全班的同学都吓了一跳,覃易脸色惨白的可怕,眼窝凹下,鹳骨高高凸起,皮肤下包着的仿佛只有骨头和青色的血筋,形销骸骨,短短一夜工夫,竟比昨天瘦了一大圈,整个人像是刚从棺材里爬起来的骷髅。
唯有一点不同是:一种全新的、无形的,也许是透支的精神已经散发出来,懦弱和萎琐再也在这具躯体上找不到。
这具躯体带给人的是崭新的惊奇。
班里鸭雀无声,看着覃易目无斜视地走进来,一屁股坐在他自己的位置上。曾经的侮蔑和俯视找不到落脚之地,一时间所有人好象哑巴了。
一声私语窃窃响起:“靠,这**昨天已经瘦成那样了,没想到今天更加可怕,不会是得什么绝症了吧?”
“嘘……!”
覃易刚刚坐下没多久,一把短刀“笃”一声插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啊……!”
却是有几位女生发出了高亢的尖叫,仿佛台风过境,覃易前后左右的桌位包括同桌的同学纷纷连跳带蹦地跑开,班里一阵鸡飞狗跳,桌凳被撞倒了好几张。
覃易缓缓抬起头来,面无表情,似乎眼前不存在个人那样。
蓝少一满面凶光地看着他,仿佛惊讶于他的镇定,他恶狠狠地道:“**听说你很能打是吧,把刘国龙都打得住院了。好,一哥我来领教一下你的高招,有种的话,放学后到学校后面来,一哥我等着你。”
“锵”,蓝少一拨起短刀,很有英雄气势地甩头回去自己的桌位。覃易环顾四周,同班同学惊惧但不同情地看着他,那模样仿佛看着死人。另外有几个比较高壮流气的虎视眈眈地看着他,那是蓝少一和刘国龙的同伙。
没有人去报告老师,他们不敢。
覃易淡淡地一笑,合起眼睛。所有看到他笑的人都感到冰冷——仿佛还带点畏惧。
今天考两门试,考完后就该放寒假,过春节了了。
天气非常寒冷,天空中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翳,北风呼啸着自校园刮过,卷扯着树叶、纸屑鬼哭狼嚎地飞舞。
节气大寒,忌出行、嫁娶!宜杀牲、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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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刚出校门,五六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人包围过来,拥着覃易就走。
覃易也不抗拒,也不叫嚷,任由他们带自己往学校后山行去。
学校后山,“事故”多发地段,吸毒的针头,避孕套,勒索,抢劫……这里经常出现,也是打群架的好地方。
覃易被带到一空旷场地上,背后的人一推,他踉踉跄跄摔在地上。
蓝少一已经等在这里,十几个人把覃易围住,这里人看热闹的居多,谁也没想过用十几个人高马大的人来对付一个驼背的残疾少年。
出乎覃易意料的是,月静花也在这里,正在和一干青年调笑。那放荡的行为和她平时文静的形象大相径庭。看到覃易被带到这里,她呸道:“贱货,像你我么猥琐没用的男人留在世上也没用了。今天把你打残,看你还怎么在我面前贱下去。”
说着抢上前来,一脚踢在覃易屁股上,骂道:“你妈x,不知道为什么老娘一看你就不顺眼。”说着又踢上几脚。
“哇……”旁边几个青年装腔作势地嚷道:“小月子好狠哦,那情人毕竟是你的仰慕者嘛,你怎么忍心这么对待人家。”
“去死,”月静花不屑地道:“也不看看他什么龟样,要老娘看上他,下辈子也不用想。”说着不耐烦地推开一个摸她脸蛋的青年的手。
“好了。”蓝少一道:“小月子等一下再打,我来说几句话。”
蓝少一手掂着短刀,有几个青年掏出水果刀、铁棍,在手掌上拍打着——流氓们习惯性的威吓动作。
蓝少一脸上带着阴狠,对着始终漠然无语的覃易道:“情人”——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客气,“本来同为同班同学,我也不想这样欺负弱小,毕竟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但是你伤了我的兄弟,我无法不为他出头。现在没得好说了,你把刘国龙伤成怎么样,我们也只有同样把你成怎么样。”听蓝少一的口气,刘国龙似乎还残废了。
说完,蓝少一叹口气,怜悯似的微微颔头,几个青年一拥而上,水果刀,铁棍就待往覃易打去……
覃易却静静地站着,神情恍惚,仿佛置身于昨夜的深思中。
自昨天打了刘国龙之后,覃易就知道事情不能善了。刘国龙和蓝少一是一伙的,流氓朋友一大批,他们不会放过自己。
彻夜未眠。
怎么应对随之后而来的报复?是像以前那样摇首乞尾,忍辱求饶;还是抛开父母,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地自寻死路?覃易陷入激烈的思想斗争中。
一忽儿那飞蛾投火似的一点光明吸引,自我救赎似的自由解放,加上脑子里那未明的血红使覃易冲动的想拨刀,但一忽儿理智和根深蒂故的懦弱忍耐又告诉覃易冲动要不得。
怎么办?怎么办?
……
彻夜无眠,苦苦思索,覃易双眼布满血丝,似乎要耗干精血——也许,并不止这个晚上,也许以前的每个晚上他都在思考,才会经常失眠,才会那么精神不振,以致于那么瘦弱。
天亮时覃易终于有了决定——
人若是活得像是行尸走肉,生存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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