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发生了许多不愉快,刘媒婆还是在女儿家住了下来,她不想回她那个穷家,儿子跟媳妇除过过年让孙子给她端一碗饺子,一年四季都不理她。住在女儿女婿家里吃喝不愁,二狼结婚以后带着媳妇去了内蒙,这个家里也就女儿女婿在娘老子身边,只要这家人不嫌弃她,刘媒婆就一直打算住下去。
女婿家里的日子在郭宇村也算上乘,狼婆娘的四个儿子都是那种循规蹈矩的过日子汉子,挣的钱从不乱花,全部交给狼婆娘保管,狼婆娘做事也算通情达理,婆媳俩关系相处融洽,漏斗子在家里基本上没有发言权,这一家人的日子在狼婆娘的调理下过得如日天。
女儿春花的肚子又大了,基本上不下地干活,那天刘媒婆跟女儿闲坐,外孙女扶着炕墙孑孓学步,春花悄悄告诉娘:公婆想求亲家母为三狼说媒,一直开不了这个口。
好像给人说媒说惯了,也得了那种职业病。刘媒婆一听说给三狼说媒马上来了精神,即刻接住话茬问道:那三狼不知道看上了谁家的女儿?
春花有点嗔怪地看着老娘:娘,你看你,说了一辈子媒,挨了一辈子骂,到老来还不收敛,一听说给人说媒就热得放不下。
刘媒婆有些神态黯然:没有媒婆子穿针引线,那么多的男男女女怎么能够喜结良缘?咱管不了别人怎么说,只要自己不做亏心事就行,反正这是亲家母的亲事,还就非说不可。
娘俩正说话间,只见村子里的官道上,几匹马儿跑过,一红衣女子骑一匹白马,手执套马杆,瞄准一匹青马的脖子一甩,稳稳地套住了那匹青马。刘媒婆看得心跳,问女儿:骑在马上的那是谁家的女子?
春花告诉娘:那是郭宇村新来的住户,姓张,掌柜的叫做张大山,刚才那女子就是张大山的女儿,名字叫做张东梅,那张大山是三狼带回村的,婆婆说,三狼看上了张大山的女儿。
刘媒婆是个急性子人,赶忙穿鞋下炕。春花问娘:娘,你想干啥?刘媒婆回答:刚才那女子骑在马上,没有看清楚,你给娘说说她家住在哪里,让娘去看看那女子究竟长得咋像。春花把娘的夹袄袖子拉住,埋怨娘:你看你,见风就是雨。这件事要婆婆回来亲自托付你,你才能去说。那刘媒婆甩脱女儿的手,一边向外走一边说:我只是去看看,咋啦?看看还不行?春花隔着窗子喊道:娘,你去了不能乱说!刘媒婆的背影已经出了大门:我晓得……
一排新修的茅屋前,两个年女人正在晾晒被褥,看样子这两家人光景殷实,那被子全是洋布里面做成,褥子面子不是狗皮便是狐皮。马厩里十几匹马牛,几个孩子正用毛刷子给马刷毛,突然间一匹马抖抖身子,仰天长啸,几乎所有的马都跟着和鸣,马的嘶鸣刚刚结束,那几头牛又拉出了呣呣的叫声。
两个东北女人看见刘媒婆朝她们走过来,停了手里的活计,一起向刘媒婆大招呼:大婶,过来坐坐。
刘媒婆也不作假,走过去就跟两个女人啦开了话:你们是刚来这里安家?
年纪小的女人进屋去为客人烧水,年纪大的女人陪客人说话:我们刚来这里几天,你们村里的人真好,帮我们修了这几间茅屋。
刘媒婆都会说:大家都是随风吹来的种籽,来到这里落地生根,相互间帮扶着、照看着,日子就越过越红火。
年纪大的女人马上随声附和:就是就是,我们初来乍到,还要靠大家互相扶帮。
说话间年纪小的女人已经把水烧开,出了屋子问刘媒婆:大婶,你喝茶还是喝糖?
刘媒婆一笑满嘴黄牙:随便。接着问道,你们俩个是妯娌?
年纪小的女人指着年纪大的女人说:那里,这是我姐姐,我是她弟媳。
刘媒婆拍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突然明白了:你们的男人一个把一个叫姐夫,对不?
年纪大的女人纠正道:我们家乡不叫姐夫,叫哥。
刘媒婆马上随声附和:对,我们这里也有人把姐夫叫哥,叫哥亲切。
正说话间那红衣女子骑马进了院子,斜刺里背着一只火铳(也叫土枪),手里提一只野兔。下马的动作潇洒而飘逸,把个刘媒婆看得傻眼,特别是那两只大脚,看起来足有一尺长,像个男人一样。那姑娘见了刘媒婆一点也不怯生,大咧咧地问道:这位婆婆你家住哪里?我来这里好长时间怎么没有见过你?
刘媒婆接口回答:我女儿叫春花,我女婿叫大狼。姑娘你今年多大啦?
姑娘一点也不忸怩,照旧大咧咧地回答:我叫张东梅,今年十六啦,接着姑娘指着年纪大的女人说,这是我娘,指着年纪小的女人说,这是我妗子。
刘媒婆见姑娘说话毫不隐讳,也就问得直接:女子,说下婆家了没有?
张东梅瞪起眼睛瞅着妈妈:这位婆婆说的“婆家”是啥意思?
姑娘的妗子代为回答:傻姑娘,婆家就是夫家,这位大婶问你找下女婿了没有?
东梅的妈妈代女儿回答:我们那里临近蒙古草原,这姑娘从小在草原上长大,疯惯了野惯了,还不懂你们这里的风俗习惯。我们草原上的姑娘都是自己给自己谈对象,只要女孩子自己看上的,父母一般不参加意见。
刘媒婆便鼓起她那如簧之舌,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我们这里女子娃寻对象还要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看你家姑娘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婆婆给这女子瞅下一个女婿,论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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