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庄子到城里有些远,需得二个半时辰,次日,苏寻早早地便被陆宝珠喊起了身。
可起得早是早,哪里想到却在别的事上耗费了好些时间。
先是这穿着,苏寻原是想着了男装,易了容出去的,毕竟那样出外是最安全的。可陆宝珠听了,却不愿意,她再三强调今次出门,除了坐马车,就是坐在茶楼里瞧瞧,又不出头露面的,根本不用那么小心。
这话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可苏寻瞧陆宝珠着了身清爽的白蓝绣蝶襦裙,外罩月白底樱花纹褙子,头上梳了垂髻,缀银点翠簪,面上也涂了薄粉,口脂粉嫩,完全是一副精心打扮了的模样,又哪里不晓得陆宝珠想穿女装出去准是为了某人的,自然了,这事自不能戳穿她,只当听她说得有道理,不与她争辩,吩咐一旁的水梨取了素色衣裙、褙子穿上。
待穿戴好了,去吃早膳的时候,陆宝珠与季嬷嬷又有了分歧,便是伺候在旁的季嬷嬷说正想去城里置办些东西,晓得姑娘几人今儿要去城里,便寻思着要跟苏寻几人一道同去。陆宝珠听了,自然有些不乐意,早点也没心思吃了,只拐着弯地劝季嬷嬷别去,但季嬷嬷就当没听懂,只笑呵呵地把话都挡了回去。而最后么,便是陆宝珠劝说无果,季嬷嬷蹭上了马车。
而这么一折腾,待上马车出发之时已近辰时了,有些晚了不说,偏偏的,季嬷嬷又怕马车驶得太快颠了姑娘们,只吩咐车夫驶慢些驶稳当些,如此,估摸着,她们去城里大抵就是去喝喝茶聊聊天,也别指望能瞧见队伍经过了。
苏寻坐在驶得“很稳当”的马车内,瞅了眼面上好似很满意的季嬷嬷,又瞧了眼早已有些黑了面、一言不发的陆宝珠,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而当终于“稳稳地”到了郑城,却瞧见城里依旧热闹得很,主街两旁更是立了好些老百姓,好似仍在等着,又问了其中一人方知这队伍还未进城的,倒还算幸运赶上了。只是随即倒也有了件难事,便是这项家军声明在外,今儿晓得他们要进城,这城中百姓等着不说,却也有好些富豪贵族盼着见一见风采,其中不乏一些姑娘们,是以,这主街上的茶楼竟是客满了。最后,还是季嬷嬷找了家相识的掌柜,让安排了间二楼雅间,虽位置已有些偏僻,可好歹也是临了主街的。
马车停在茶楼门前,见外面人多,苏寻与陆宝珠二人是戴了帷帽下车的。
可下了马车,陆宝珠却不急着进茶楼,只说要去买些东西,让苏寻几人先上去,就急匆匆地往外走。
苏寻哪里放心陆宝珠一人独去,忙让一旁的水梨前去跟着,才同季嬷嬷几人进了茶楼。
当入了雅间,纤手将帷帽摘下,苏寻坐在水曲柳木四方桌前,瞧了眼正忙着亲自帮她倒茶的季嬷嬷,不由道:“季嬷嬷,留个丫鬟在这伺候就行,你还是先去置办东西吧。”这季嬷嬷确实会伺候人,刚才上二楼的时候,她晓得自个喜吃美食,上楼的时候还特地吩咐了一声送些特色小食进屋。可她到底不是自个身边的人,若是留在这,难免有些束手束脚的。
季嬷嬷听了,笑笑道:“这些个丫鬟粗手粗脚的,让她们伺候姑娘,老奴可不放心,再说了,置办东西也不急,老奴还是等水梨回来再去吧。”边说着话,将茶水递给苏寻后,又把帷帽收了起来,动作利落。
苏寻见季嬷嬷又听懂装不懂,恐是再多说也无益,而也念着她到底年纪大了,苏寻暗叹口气,不再多言,只作乖巧状端着杯子饮着茶,等陆宝珠与水梨回来。
可这两人还没盼回来,就听得外面突然热闹起来——是项家军的队伍已入了城。
这次项家军护送西夏使者入京不过千余人,自是比不得上回班师回朝那般隆重,可城里百姓欢呼声却是不减,不过,仔细听去倒也隐隐夹杂了议论西夏人之声,好似在说西夏人相貌粗鄙,不堪入目。
苏寻听着议论声,又听那渐近的马蹄声与整齐脚步声,早就想走到窗边好好瞧瞧,可念着到底有季嬷嬷在,不能表现太轻佻,只好坐在那饮着茶,又装作不在意地朝那窗口望去。
队伍近了,如同上回一样,走在最前头的自是忠勇大将军项云翔,不过其身后跟的一概副将,却没见到项麟,也不知是不是觉得他太扎眼,便不再让他走在最前头。毕竟,苏寻可知道目下城里之所以如此热闹,好些姑娘翘首以盼,可就是等这位少年将军呢!
苏寻正琢磨着,却见整齐队伍中突兀地出现了身着异服之人——皆头髡发,耳垂重环,着紫圆领襕衫,腰间束带,垂蹀躞,正是那些西夏人,而在他们中间,有一顶绯色薄纱软轿,由八个青衣之人所抬,瞧其阵势,应就是这次来京和谈的使者了。
而透过薄纱,便能模模糊糊瞧见一身着白袍之人坐在里面,虽瞧不清楚其容貌,可倒也不难看出这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苏寻不由一愣,在记忆里,她虽未见过那和谈使者,可好似这次谈判西夏是派了枢密使前来的,而那枢密使已是四十有余,自是不可能这么年轻的。
到底是生了什么变故令西夏派这么年轻的人前来?莫非此人有何过人之处?
苏寻眉头微蹙,见队伍远去,底下围观之声渐小,才小心地立起身走至窗口。
此时此景,倒让她想起了那日在京都生怕瞧见某人,也这般小心翼翼的情景。
她微垂了眼眸,纤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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