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上来的章二姑娘在池底沉了半年,那模样——真是连她亲娘章太太来都无法辨认了,但不要紧,有万阁老嫡长儿媳的证词,足够用了。
万阁老以往做下的所有罪过,在皇帝那里都不如这一桩严重,什么先帝颜面,老臣体统,万阁老便是掏出面免死金牌来都不抵用了。
锦衣卫很快从别院转移到了万家主家,封门那日,万阁老自知大势已去,一语不发,万奉英没来得及出城,一并被堵了,他还嚷嚷:“你们这些鹰犬,有什么证据敢来封查我家?!”
领头的锦衣卫统领下了马,和气地笑了笑:“万公子请让一让,这证据,搜过了就有了。”
万公子不让,直着脖子还想争辩,一个小旗过来,按着他的双手一剪一翻,就把他捆巴起来丢门后去了。
苏长越准备多时的那一封弹章派上了用场,紧随他其后,快过年的当口,参劾万阁老的奏章硬是如雪片般飞向御座。
没人有心思过年,到处都在传说着万阁老为私欲竟敢自导自演意图将帝王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故事。
拜章二姑娘案终于水落石出,连着又是查抄万阁老家之故,众人的目光全被吸引过去了,掩在这之下的珠华失踪了大半天的事,很容易便遮掩过去了,当然她诱引万夫人的功绩也同时罕为人知,不过这没什么要紧,该知道的,自然是知道,太子已经表示太子妃深宫无聊,让苏长越转告待珠华这阵惊吓过后,养好了身子可以去坐坐。
……
其实珠华根本没受多大惊吓,她说是被人见色起意,根本连色鬼的面都没见着,很快让救了回来。
她回家先出乎意料地见到了红樱。
红樱是来告辞的,珠华才知孟家的事竟已解决了。
且说红樱好端端在山西住着,不想天降横祸,她跟的那个晋商忽然被人抓了去,她则为人胁迫,要跟进京来做伪证,那晋商只是个商人,没有多大势力不错,但那个胁迫者不知道,红樱却是有关系的,关系是调到山西的张推官。
晋商能钻营,在本地做生意,各样官员的关系网要打探清楚,红樱便是因此知道了张推官到来的事,她在张家犯有旧事,平常不敢去见,但男人叫人捏个罪名抓走了,背后牵扯到要她编话诬陷珠华和叶明光,这她就不能不去了。
张推官听说和外甥外甥女有关,便见了她,听过之后,十分讶异。
原来叶老太太旧事究竟,他竟是知道的,叶老太太在儿子成年后便告诉了儿子,而叶安和不欺暗室,娶张推官妹妹为妻之前,也坦诚把这一点告诉了张推官。
至于张推官没有告诉珠华之故,是因已隔了两代,叶孟两家从无来往,本也不可能再有关系,翻出祖辈旧事来没什么必要,再者,这种后宅恩怨,确实也不大好说。
在张推官诉说的真相里,叶老太太第二回走时根本没有怀孕,她那时“月份”那么浅,哪可能确诊得了,她做出有孕的症状来,大夫顺着说罢了,也没把话说死,但老伯爷不懂,以为一定是有了。
叶老太太这一招不管为报复还是为脱身张推官都以为很妙,但他觉得不好说出来教孩子,就没说。不想几十年后被人钻了空子,扯出来说嘴图赖。
张推官在山西仍旧是管刑名,他保证看顾那晋商在牢里的安全,事了后一根头发不少地把他放出来;红樱就负责将计就计,随同北上,拆穿孟家人的盘算。
“大舅舅真是救难雨啊!”
珠华感叹,怪不得这事这么快了了,两个重要人证一个让拉跑了,一个倒戈,孟家还有什么戏唱?
叶明光挨在旁边,笑嘻嘻地道:“姐姐,你可不知道红樱姐姐说祖母走时根本没怀孕时,孟家人的脸色有多难看,我要不是担心姐姐,都要笑出来了。”
珠华感念红樱这回帮了不小的忙,给她塞了不少东西,主仆坐着说了半天话,倒把小时恩怨都了了。
红樱抹着眼泪道:“哎,不是姑娘那时放我一条生路,我不知在哪个脏地方里熬着,谁知道还有条命没有呢?大老爷保了我家老爷平安,我就跑这趟腿,给帮着做回戏也是应当的。”
她多年不见珠华,知道她嫁了人,但一开口不大留神,仍旧时不时带出旧日称呼来,珠华听她叫“姑娘”,想起在张家时的光景,心里也觉亲切,便不纠正她。
说了好半天后,红樱告辞离开了,她要赶着回家见老爷,年是没法一起过了,说不准还能赶上个元宵节。
珠华站门边目送她离开。
苏长越自上完那一封弹章之后,却是深居简出起来,每日除上衙之外,只在家中陪伴家人。这一日,他又按时散值回家,珠华一边给他倒茶一边问:“万家的案子有什么新进展吗?”
苏长越接了茶盅在手:“判决下来了。”
珠华惊道:“这么快?”
“嗯,我看皇上的意思,是不想留他过年了。”
珠华“噗”一声笑出来,苏长越不知哪里戳了她笑点,不解地望她,珠华不解释——这个问题也很难解释,只是追问道:“怎么判的?”
“全部家产罚没入官,万奉英流放,万永已是古稀之年,皇上还是没有把事做绝,贬了他为庶民,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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