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虚应声退下。
陆谦可以这般说话,他却不能真这般行事。依旧唤来白水镇乡官,令其将镇公署把握的几处院落中最精致的一处迅速收拾出来,务必天黑前整理干净。
诸多事宜,是小心盘问,细心安排,唯恐不周。陆谦见了也只能苦笑,而不去制止。否则还不知道这人夜里该如何的忐忑不安呢。
申时正后,换算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太阳都偏西了。
新兵营外一处酒馆中,几个休假的士兵却依旧在喝酒,陆谦带着花荣、黄信赶到时,正看到一领口黄框红杠的汉子,两眼发红,啪一掌拍在桌子上,“干他娘,老子再不想每日跟群撮鸟杀才混在一起。”
黄框红杠,此已经是指挥使一级人物。陆谦看着都有眼熟,目视黄信,后者拉低了头上毡帽,说道:“哥哥,此人姓赵名安,乃是当初水泊里的老人。许是哥哥你都觉得眼熟。”
众人捡一副座头坐下,这酒店并不大,里面纵横七八副座头,都是红袖桌凳,临街一排朱漆栏干,围着三副座头,恰好向外面看望风景。屋檐外两株柳树高出屋脊去,正映着座上一片杆树阴。
陆谦他们就坐在外头,而那赵安一伙儿人就在里头。
马儿被牵到店侧冷巷里去拴了,边上还有两辆平头车靠了酒店墙脚,一字儿排开。酒保见他们都骑着马,忙含笑迎将出来。
此自然有乐和前去应付,陆谦只是坐下,透过窗门斜眼看着那赵安一伙儿。听黄信言语,却是赵安的老上级,周春来整治的他,托付其大任务——另建新营头。
他来新兵营里练兵编制。就是为此。
这赵安对面之人端起一酒碗来喝了一口,懒懒的劝道:“赵头,那是新兵,日后是要入编的。周副使可是说了,这些兵不管好坏,日后都要编入咱们营的。咱们老兵还不到五十人,新兵可四百多呢。”
“鸟的兵,老子见他们一眼就头疼,穿着军装也不像个兵,抗了把长矛跟扛锄头一样,老子看着就头痛。”
一个人咳嗽一下,看看酒铺周围的人,低声道:“我说赵头,因为你这大嗓门把老营头都给搞丢了,你得改改这毛病了。这酒店人多嘴杂,保不准话儿传到周副使耳朵里,你又要被削。”
“就是。没准周副使便是看你嗓门大,才把你换来连新兵的。”
整个酒桌上似乎就没人跟这赵安一心,陆谦听了直笑。
“放你娘的屁。”赵安狠狠的看了这几个手下一眼。可惜他本身就不是严肃型的,在手下弟兄面前情义是满满的,威严就差了几分。“一群呆鸟,稍微有几个机灵的,闲常时也只如鸟嘴,卖弄杀好拳棒,真上场时却卵个用也没有。见个纸老虎,也能吓得这厮们挟着**撒开。老子一个能打他们一百。”那些新兵想起来,就叫他气不打一处来。
左手处的外一个壮汉道,“指挥,要不你找周副使好好说道说道,咱们淄州虽然太平,可天下又不太平。见天厮杀,保不准那西军就要打来。您是淄州军里拔尖的好汉,自当引着好兵,咱们还回老营头,这群孬兵该谁是谁。”说话的这个壮汉叫黄朗,一个莱州山民,登州之战立下了功劳,又在武略院进修了三月,被发来淄州军做副指挥使。
本来该是春风得意的,那里料到指挥使都倒霉了,他这副指挥使也跟着倒霉了。虽说这州郡要扩编营头,这新提拔的官儿本该是顶缸。但那里料到这赵安这般不识“抬举”呢。
黄信对陆谦道:“周副使好容易把这厮推进了武略院进修。”赵安本身就是指挥使,进修一番后,那转身就是副兵马使了,“结果这赵安是老牛不上套,硬是不去,可把周副使气的不轻。”
就黄信看,周春来对赵安可谓是仁至义尽了。是赵安自己不成器。
那边赵安憋了好一会,突然泄气道:“老子任操练新兵,也不会看那鸟书。”
酒桌上其他人一起摇头,齐声道:“那你还抱怨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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