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大亮,龙门镇的官道上涌来更多的灾民,他们大多是拖家带口的前来,其中不乏有些老人,乱哄哄的场面一度失控。
身为河南府知府的杜杞紧急从洛阳,尹川,颖阳,寿安四地调运粮草等物支援龙门镇,小小的龙门镇变成了伊水之畔的难民营。
赵祯下旨从附近的禁军厢军征调军帐以供灾民安置,所有政府部门飞快的运转起来,谁都知道官家就在龙门镇亲自监督赈灾,一个不好就会惹得龙颜大怒。
“尔等皆是宗室子弟,在天灾面前要约束好家中的生意,特别是粮食,谁家要是在这个时候待价而沽,休怪朕不念及宗族情义!”
“官家放心,我等一定约束好后辈,绝不囤粮牟利!”赵德雍赶紧附和,说完还对弟弟打眼色,这个时候官家要的就是宗族的表态,即使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也要开口支持。
宗室的荣华富贵是从哪来的?还不是官家给的!
“是,我这就休书一封发往家中!”赵德润得了哥哥的眼色赶紧上前道。
赵祯点了点头转向赵元佐道:“如此甚好,还要麻烦大伯以大宗正的名义发出族书通告赵氏全族,此时若要囤粮沽价大发国难财的,让朕查出一律贬为庶民!”
赵元佐急急的点头应是,带着宗室向一旁的营帐走去,现在就要给东京城的家中写信,严厉斥责家中子弟在受灾地区囤粮的行为。
之所以动作如此之快,实在是官家的眼神让人害怕。
皇帝作为封建王朝的最高统治者,尤其是在大宋皇权如此集中的情况下,发出的中旨就是最高法律。
王唯一带着各地赶来的大夫在营地中巡视,他们主要是医治病患和防疫,如此多的人聚集在一起,难免会有些传染,还好是初春,冬日里的寒冷还未被完全驱散,大大的抑制了病毒的扩散和传播。
彭七带着侍卫巡逻,只要发现有尸体便立刻装车运到远处埋掉。
营地中弥漫着悲伤的气氛,即使有赵祯这位官家坐镇,但死去的人也不会重生。
都说死者为大,可现在的灾民却根本办不起像样的丧事,死去的人只能草草埋在远处的山坳中。
吃喝的问题解决了,赵祯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见他安心下来,三才看了看手中的奏疏不知该不该上前,王曾跟在身后不断的催促他快点。
“又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朕?”赵祯瞥了一眼踌躇的三才嘲笑的问道。
王曾上前躬身行礼道:“启禀陛下,东京城的奏疏到了,是唐州颍州两地受灾的奏疏。”
“只有这两处?”
王曾点头道:“只有这两处!”
“可朕怎么听说光化军也受灾严重?连宣毅卒的军士都在逃荒的人群中?都这个时候了他刘兴德还想瞒着朕!命大理寺派遣司直前去拿人!”
王曾大惊:“官家,刘兴德如有其罪,确实十恶不赦,可官家要明正典刑是否应该发文两府查明治罪?”
嘭~赵祯拍案而起:“证据确凿好还要行文两府查明?好!好!好!既然你这么谨小慎微,那朕就派你亲自去光化军查处他的不法,彭七!”
“到!”
“带着朕的旨意去陪王相公走一遭!”
“是!王相公请!”
王曾目瞪口呆的望着赵祯,他没想到这件事让官家如此生气,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刘兴德贪图钱财而已,这对大宋的文臣来说简直算不上大事,最多就是罚铜或是贬职留用。
可他不知道,赵祯气愤的是刘兴德的所作所为很有可能导致兵变,自古以来军队哗变都是最严重的事情,如果宣毅卒的厢军哗变,很有可能变成一只出笼的猛兽,这对受灾的州府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臣领旨!”王曾无奈的接过赵祯手书的圣旨跟随彭七出去,他倒向在还不敢想象这些变故。
看着人来人往的营地哀嚎遍野的哭声,王曾自言自语道:“怎生如此?怎生如此?!”
原本的一切都是好好的,官家游历洛阳城一日,便可启程返回东京城,可现在看来官家是早就打算来看看灾民的情况如何,眼前这一幕是真的触了官家的逆鳞。
三才小心的看着上首御案后的官家,原本白哲的脸蛋变得通红,眉头皱的紧紧,官家这下是真的动了真火。
“三才,晏殊和蔡伯俙的奏报送来了吗?”
“启禀官家,还没有。”
“怎么这么慢?”
赵祯焦急的样子让三才苦笑:“我的官家啊,这邓州和汝州距离河南府看似不远,但最快的急脚递也要一天才能抵达,他们俩才刚刚走了三天,恐怕蔡伯俙还没到邓州呢!”
三才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李九的声音在大帐外响起,“启禀官家,晏给事的奏疏到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赵祯舒展开眉头道:“快快呈上来!”
伊水边的营地变得静悄悄的,即使有婴儿哭泣也被母亲赶紧捂上嘴巴,谁都不敢喘大气,生怕惊扰了盘踞在中间大帐中的龙。
刚刚传出一声扭曲的尖叫把所有人都吓坏了。
三才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他甚至感觉到了两腿间的湿热,李九跪在地上小心的抬头便飞快的把头低下。
此刻官家的表情扭曲到了极点,也不知晏殊那小子在奏疏中写了什么,居然让他变得如此疯狂,桌上的笔墨纸砚全被扫落在地,这是一向好脾气的官家第一次砸东西。
“饿殍千里,百姓易子而食,老者投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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