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雪已经渐弱。
又过了片刻,雪停了。
屋内传来轻轻的鼾声。
蒋云睡得很香,微微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慕容清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就算再强壮的剑客,连赶千把里路,也会感到异常的疲倦。
叶寻愁轻轻拉开木门,望一望发白的天边,笑了。
天边淡淡的白色中透出一抹粉红,粉红下又夹杂着一丝蓝色。
长年生活在高原上的人们就会明白,这样奇怪的三色天空,往往预示着下面几天的好天气。
叶寻愁轻轻停了片刻,感受了一会刺骨的冷风,才把木门缓缓关上。
在出发之前,叶寻愁本该好好地睡一觉,保持充沛的体力,才能应付路上的一切危险,可他却睡不着。
当一个人兴奋到了极点时,强迫自己入睡岂非是最难受的事?
叶寻愁蹑手蹑脚地跨过熄灭的火盆,拎起墙边的一个大布袋。
布袋“哗啦”响了一下,惊醒了床上的蒋云。
蒋云猛地直起身子,瞪着惺忪的睡眼望着叶寻愁道;“怎么了?”
“嘘——”叶寻愁指了指趴在桌子的慕容清,轻声道,“昨夜一夜没睡,你们好好休息休息,我们傍晚再出发。”
蒋云望了望慕容清,压低了声音道:“那袋子里是什么?”
叶寻愁晃了晃袋子道:“我们要用到的一些东西。”
蒋云拉开袋口望去,只见里面装着四五个皮囊。
信手掂了一掂,皮囊并不大,分量却不轻。
蒋云狐疑道:“这是什么?”
叶寻愁淡淡道:“这是我从南疆带来的一些上好的火油。”
蒋云道:“火油?要火油做什么?纵火?”
叶寻愁点了点头道;“纵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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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火。”
忽然一个平静而又低沉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叶寻愁目光微斜,慕容清已经醒了,正盯着二人一动不动:“放火烧什么?”
叶寻愁笑了笑道:“反正不是烧你家。你们还是多睡一些时刻吧。此去路途遥远,没有个三天是到不了的。”
蒋云继续翻着袋子,猛然举起手道;“这是什么?”
蒋云手中拿着的是一把似弩非弩,似箭非箭的奇怪物事。
木制弓柄上却镶嵌着闪亮的铁片和机杼。
“这个。”叶寻愁接过道:“这个本来叫‘云弩’,射程比我们中原的弓箭要远,是此间的猎户猎杀悬崖上的雪羚羊所用。”
“‘本来’叫‘云弩’?”慕容清冷冷道,“什么意思?”
叶寻愁微微笑了笑道;“这把云弩已经被我所改造,至于名字,我尚未想好。不过……”
猛然间,“咯”一声,蒋云不知拨动了何处的暗扭,云弩发出“呷呷呷呷”的细微之声。
“小心!”叶寻愁一把夺过云弩,扭转箭头,直对着木窗。
一声尖啸,箭头忽然四散张开呈十字型,旋转着猛冲向窗外。
轰然声中,木窗格四分五裂,木屑纷飞。
箭头拖着一根黑线,直冲出窗。
众人色变,叶寻愁面色惨白道:“我忘了告诉你,不能随便乱按。”
木屑纷纷落地,窗外啸声渐停。
蒋云惊魂未定道:“这是什么鬼东西?这根黑的又是什么?”
叶寻愁道;“是兽筋,我拿桐油浸泡过数月,已经结实得很。”
叶寻愁指着窗外道:“云弩内本是用绷紧的兽筋弹射出箭支,我在箭头上做了点小小的变化,并在箭头上绑上结实无比的兽筋,直连弩中央加装的木齿和木轴。箭头射出之时的外力用上好的木齿卡住,只要松开木齿便可借力收回。”
说着,叶寻愁拨动另一边的一块突起,云弩微微震动起来,兽筋缓缓向木弩内缩去。
蒋云叹道;“‘摘星巧手’果然巧得很,只怕鲁班和鬼谷子在世,也难比你的本事。”
叶寻愁的面色忽然在一刹那之间变了。
虽然叶寻愁的怪异神色只是稍纵即逝,蒋云却在无意间瞥到。
叶寻愁平静道:“这东西,用处实在大得很,我不止准备了一把。”
慕容清不动声色道:“有什么用处?”
叶寻愁淡淡道:“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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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色依然昏暗。
叶寻愁定下的马车已经在门口停下。
鼻子冻得通红的马车夫一边数着手中的银两,一边大声哟喝着挥起马鞭。
蒋云目送着慕容清静静地走上马车。
慕容清的剑确实是挂在右腰。
临上车前,慕容清停了一停,先抬起的确实是左脚。
蒋云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叶寻愁一跃坐在马车夫身边,大声道;“蒋云,在发什么呆?上车!”
蒋云眯着眼抬头望了望昏黄的乌云,把脖子向皮袄里缩了缩,踏进了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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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在青海的西南部。
昆仑的西部,是甘肃和青海通向西藏的必经之路。
所以在这条山隘中偶尔看见几个低着头赶路的喇嘛也是常事。
叶寻愁开心地晃着腿,偶尔也会吹几声口哨。
马车夫偶尔侧头望他几眼,也发出爽朗的笑声,虽然他不太明白,这片冰天雪地到底有什么能令这个来自中原的青年人如此开心的。
车至路口,忽然停下。
蒋云探头望向前,只见车夫扬起马鞭,遥指远方。
叶寻愁眯着眼也望了望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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