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醒来时,家里的一堆人围在我的床边,许多人在小声说话。我侧过耳朵,听到了姥爷说的只言片语,什么“中了邪”、“请高人”之类的。
而后来家人对我的解释之中,我慢慢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却也让我心惊肉跳:据那位来“找”我的哥哥说,当他和一群人发现我时,我早已昏迷不醒地倒在地上,他根本就没有提前遇到我!
我不认为这个一向老实巴交的哥哥会说谎。那么,我看到的那个“哥哥”,又是谁呢?
然而,人们告诉我,找到我的,另有其人。只是,那两个来找我的族兄,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个消息让我至今想来,都觉得心里分外难受。在我醒来的时候,那两个逝去的族兄的家人们不甘心地站在我的床前,一遍又一遍地问我:“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真的不记得你有没有看到他们两个吗……”
我看着他们哀伤、迷茫又不甘的眼神,却也无能为力。与我同时遭到袭击的两个族兄到底是为何惨遭毒手?袭击他们的,又是谁?
我自己也没能得到答案,只是在短暂的苏醒过后,再次昏迷了好几天。
之后我问姥爷,他只是紧锁着眉头,冲我摆摆手,神色严峻地告诉我:“别问了,这世上的有些事情,是不能问的……你只要记住,再不要一个人进山,也不要随意地回头,特别是在你觉得自己被人窥探的时候……若有下次,指不定……”
我的思绪回到了现在。抬起眼,正对上姥爷那有些憔悴的面容。他对我淡淡地点点头。
“回家吧。”
我看不出姥爷是什么表情。
我们重新走在了返程的路上,只是刚才的小事,让我莫名觉得,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插曲……
闷闷地走了约莫半个钟头,我们离村子越来越近了。新建的村子离城镇近了不少,但也离大山远了不少。村民们来来往往地经过,见了我的外祖父,总要尊敬地喊一声“顾爷”,打个招呼再离开了,但眼前朝我们奔来的这一个人好像有别的话要说。
“顾爷。”那个三十多岁的顾家族叔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姥爷面前。姥爷忙拍拍他的肩膀,道:“什么事这么急?慢点说吧。”
族叔喘了一会儿,对姥爷说道:“顾爷,家里出事了。您随我去看看?”
听到这话,姥爷皱了皱眉头,见族叔表情焦急、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他点点头,安慰他道:“你别慌,我这就随你去。宋濯,”他转过头来对我说道,“你先自己回家吧。别忘了把山鸡拿给你妈妈。”
我答应了一声:“知道了。”在转身离去之前,也礼貌地对族叔打了个招呼。
出乎我意料的是,那个族叔忽然抬起眼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是一种缓慢冰冷的、似乎带有审视的目光,让我立时就有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觉涌上心头。在那一瞬间,我如同噎住了一样地难受,心里也颇为委屈,一下子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老实说,我并不是头一回见到别人那样的眼神。自打十二年前的那场无解的惨案以来,每当村里发生了一些比较怪异的事情时,我的名字就会被人在背后的窃窃私语中提起。
随着我逐渐成长、懂事,我也知道,作为当年在震惊全村的惨案里唯一的幸存者,他人对于我的怀疑也不无道理,然而这一次,时隔十多年,这位族叔的眼神依旧深深地刺痛了我。
难道说,村里又发生了什么古怪的事情?
而且,那怪事难道又与我有某种关联吗?
这十二年来,我的心里也只有一个疑问:十二年前的那个凶手,你为什么要杀人?在杀死了无辜的两个哥哥之后,你又为何偏偏放过了我?
我提着猎物,独自走在回家的山道上。
只是那时的我并不知道,那个诡异的黄昏,就是我此后经历的一切事件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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